頭陀嶺。
徐達站在高處,拿出望遠鏡緩緩地轉動方向。
因為這裡是鐘山的中間,又是最高峰,登高觀察本就視野開闊,何況徐達還用上了望遠鏡,自然將羽林衛、泉州衛的一些動靜看在眼裡。
平涼侯費聚有些眼饞“魏國公,將這東西給咱也把玩把玩。”
徐達嘴角微動“平涼侯,非是我不想給你用,而是沒有陛下旨意不能給你用。要不你先去請一道旨,隻要旨意允許,給你都行。”
費聚鬱悶不已。
最近自己可不受皇帝待見,尤其是那次宴會之上被皇帝當眾羞辱,幾是無法抬起頭來。隻是聽聞皇帝手中握著一種寶貝能望遠,軍中得到這寶貝的就一個徐達,至少費聚知道的人隻有徐達一個。
吳禎不羨慕,這玩意是顧正臣捯飭出來的,不僅自己有一個,泉州府的遠航船隊每條水師船上都有一個。不過這事不能說,說出來廖永忠怕是會找顧正臣算賬,畢竟他在泉州衛哼哧哼哧幫忙練兵的時候,顧正臣可沒說給他一個望遠鏡……
徐達有望遠鏡,可以大致觀察羽林衛與泉州衛的動向,尤其是一些樹林不茂密的地方,有人經過便可看到,隻是有些地方樹木茂密,擋住了視野,並不清楚走過的人是多是少。
在觀察過羽林衛指揮,徐達拿起望遠鏡再去找泉州衛,可找了幾圈發現根本就找不到泉州衛的人,不由問道“泉州衛去了何處?”
廖永忠手搭涼棚,看了看西麵“之前還在西山道附近,現在好像轉移了。”
“找!”
徐達沉聲。
眾人紛紛盯著西麵觀察,可除了發現一些鳥飛起來好像是泉州衛製造出了動靜,但徐達用望遠鏡仔細觀察,根本就找不到一個人影,隻有蔥翠的樹木與草叢。
找尋了近半個時辰,依舊沒半點收獲。
吳禎有些鬱悶地說“好像,泉州衛消失了。”
費聚帶著幾分火氣,道“什麼消失,說不得是躲在某處休整,沒動靜也正常。”
這倒是有可能。
讓人有些意外的是,羽林衛並沒有在短時間內發起進攻,而是選擇了穩紮穩打的方式,緩慢向前壓陣,而這個緩慢與謹慎的程度,讓徐達意識到毛驤不想冒一點風險,做好了一口吃下泉州衛的打算。
一整個白天,羽林衛與泉州衛沒有發生接觸,平靜得沒半點喊殺聲。
入夜,繁星為燈。
羽林衛的斥候張理靠在一棵樹後,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過了許久,見沒什麼動靜,這才貓著身竄了出去,很快就躲在了另一棵樹後,靜聽一番後伸出頭,借著星光看去,隻有樹影、草影,不見人的蹤跡。
張理見狀,打了個手勢。
隱在暗處的另一個斥候王襄從草叢中走了出來,腳步很快,到了張理身旁,輕聲道“這附近沒人,泉州衛不在這裡。”
張理微微點頭,拍了拍身旁的樹“我在上麵,你在下麵。”
“我去,這話怎麼聽得有些怪怪的?”
“有什麼怪,難不成你想在上麵?”
“廢話,老子上麵隻能是婆娘,你還是待在下麵吧。”
“猥瑣啊!”
張理無語,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女人那點事,提醒道“毛指揮使說了,顧正臣是個狡猾的人,很有可能會夜間偷襲。你在上麵可要留意,若是分心誤了事,沒人能救你。”
王襄嗬嗬一笑“偷襲,泉州衛的人沒翅膀,還能繞過去我們這些斥候去偷襲主力不成?彆看他們贏了我們一場,可若是動刀槍拚殺,他們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張理自然相信這一點,隻是泉州衛展現出來了力量,就不能小看。
上樹。
王襄找了處粗壯的樹枝坐下,拿出繩索,將自己與樹乾綁在一起,然後便看向前方的樹林。
沒什麼動靜。
王襄逐漸有了困意,但還是強撐著守過了上半夜,進入下半夜實在熬不住了,便揉了揉眼,看向下麵,見張理這家夥竟蓋了點草直接睡在了樹底下,低聲喊了下,他也不醒來。
無奈,王襄隻好解開繩子,順著樹乾下來。
王襄走向張理,俯身拍了拍,輕聲道“該你守夜了。”
陡然之間,王襄感覺後背被什麼東西點了下,臉色驟然一變,轉過身看去,隻見一個軍士手持長槍盯著自己。
“你已經死了,不能說話,不能發出聲響,不能傳遞消息。”
王襄看到了對方長槍上染了紅漆,知道自己已“死”,隻好無奈地躺在了張理一旁,這才發現張理委屈巴巴地睜開眼,身上的草滑落,一道紅漆在胸口,看那樣子,是就近用刀砍“死”的。
娘的,泉州衛的人什麼時候到近前的,他們又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
丟人啊,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王襄側過頭,看到了令人難忘的一幕,幾十個泉州衛軍士頭頂著草,身披著草衣冒了出來,有幾個自己人就在兩人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