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九曜頓了頓,看向身邊兩位神情難看的小輩。
容與看起來還好,麵色雖然不佳但算得上平穩,靈力雖有短暫的波動但很快平息下去。
九曜暗自點頭,這個小輩心性倒是不錯。
倒是桑榆,情況恰恰相反,她的靈力毫無波動,但是麵色已經不能用不佳來形容,像是深秋將要枯黃的一片葉子,灰敗而無法回轉。
九曜一怔,不會就這樣把孩子打擊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吧?他放輕了呼吸,沒再說話,想看看這對小情侶要怎麼恢複情緒。
容與一言不發,雖然心裡氣憤壓抑難過惡寒,導致方才靈力有一瞬間的不穩。
但是他很快意識到桑榆的情況更加不好,於是那些情緒很快煙消雲散,畢竟在他心裡,沒什麼比身邊的桑榆更重要的。
她看起來真的很糟糕,在九曜前輩大概說起女修遭受了什麼折磨的時候就開始麵色發白,在前輩簡單解釋了“刑具”是什麼之後更是忍不住乾嘔了一聲。
“想吐就吐吧!”九曜忍不住開了口,看向桑榆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憐惜與關懷。
畢竟,他當年看到時光回溯的景象之後也忍不住吐了一場。隻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常年待在秘境中,看多了已經麻木了而已。
“嘔。”
他話音剛落,桑榆就忍不住背過身去,不住地乾嘔著,容與忙將她攬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
良久,那股令人作嘔的感覺才緩緩退去。桑榆直起身子,接過容與遞過來的熱水,雙手捧著靈玉杯,一邊溫暖著冰冷的手心,一邊慢慢地喝了起來。
她當然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不過是那樣強烈的情緒催生的生理反應而已,她懨懨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容與細細打量著她的麵色,見她眉眼耷拉、眼中含淚,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環住她的腰身。
“小魚兒,你還好嗎?”他關切地問。
桑榆沒有回答,慢慢將一杯水都喝完了,才輕輕點頭。
“九曜前輩,荔城傾覆是在什麼時候?”桑榆慢慢轉過頭,對上九曜的視線,緩聲問。
沒問荔城傾覆是誰做的,也沒問荔城為什麼會傾覆,而是直接問荔城傾覆的時間。
顯然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九曜收起蒲扇,將心裡的那些慨歎都收起,認真地看向這位看起來柔柔軟軟、心裡仿佛脆弱不堪的黎族小姑娘。半晌,他讚賞地笑了下。
“前後約莫一年有餘。”
“那就是沒多久了,”桑榆看著前輩頷首,心裡的鬱氣慢慢鬆散了一點,“前輩,後邊的我想自己看留影珠,可以麼?”
容與輕拍著她背部的手一頓,而後輕輕撫了撫,沒有說話。
九曜有些驚訝,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你受得住麼?”
桑榆艱澀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最糟糕最讓人難以忍受的不是已經過去了麼?”
這倒也是,九曜還未點頭,便聽得桑榆繼續說道“我想親眼看看荔城是怎麼傾覆的。”
她垂下視線,盯著潺潺的流水,慢慢說道“依女修的心性,她若是逃出了地下室,便隻會報複荔城城主。至多會報複曾經傷害過她的那些凡人。”
九曜眼裡的驚歎加大,嘴角有笑意浮起。
“但是荔城最終的結局是全城傾覆,”桑榆抬起頭,語氣變輕,“即便幫忙欺瞞女修師門的荔城女子們有罪,但也罪不至死。荔城女子地位極低,她們不敢忤逆情有可原。”
特彆是給她們帶來壓迫的不僅是凡間的男子們,還有高高在上的修者們。
“而且,稚子們總是無辜的。”
九曜頷首,認可了她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