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都不是什麼沉默寡言的性子,很快放鬆下來。
這些人在古塔中有生死相托的交情,出了古塔後又共同經曆了那樣的人禍。
後背托付、生死相依、僥幸存活等等激蕩的情緒下,雖不常聯係,但每人心中在座的人的位置都是和旁人不一樣的。
“小魚兒如今都是學府掌門了,”薛玉兒眼中儘是懷念,她可喜歡當年那個小小軟軟的團子了,“當年在地榆廣場初見,你才這麼點大。”
她比了比高度,不到她大腿側。
修者身材高挑,當年十人中,除了她,其餘皆已成年,薛玉兒亦然。
雖然當年並沒有比過高度,但不到大腿側,還是過了些。
桑榆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薛姐姐,我當初,也沒這麼矮的。”
薛玉兒有些不信,還有些遺憾,“若非容與當年看得緊,走到哪兒都抱著你,我都要厚著臉皮抱上一抱了。”
容與看向桑榆。
桑榆隻是笑了笑,並未接話。
好在薛玉兒有分寸,很快想起當年為什麼容與要走到哪兒將人抱到哪兒,轉過了這個話題。
“小魚兒,我和羅煥這些年也在涼城住了幾年,酒樓裡的說書先生每日都要說你的故事呢!”
清風來了興致,“都說什麼了?”
薛玉兒待要說,似是想起了什麼,話還未出口,自個兒就在那兒笑個不停,讓除了羅煥的一眾看的是一頭霧水。
羅煥看向薛玉兒的眼裡儘是縱容,他含笑著接過話茬,“說了很多,結契大典的邀請函派發到各門各派的時候,說書先生說的是,桑榆仙子下得凡間來,遇上了她的牛郎。”
“牛郎”。
容與唇角抽了抽,他和桑榆易容到涼城遊玩時,倒是從未關心過他們說的什麼書,竟這樣離譜。
薛玉兒笑不可抑,羅煥伸手攬住她,怕她笑岔氣,還用靈力給她順了氣。
覃玉藍罕見的眼中也帶了笑,她抿了抿唇,似是想把唇角的弧度壓下去,隻一開口,清冷的嗓音含著的笑音便將她出賣了。
“說起來,我也無意間聽過些許。”
覃玉藍這些年跟在覃容身後,幾乎日日不落掌門議會,她和桑榆隔著玄光鏡,雖少交流,但總歸見麵的次數是最多的。
因著這幾乎是日日見麵的情分,桑榆很是了解這位的性子,為人如她嗓音般的清清冷冷,萬般不上心,這下倒是難得聽她說起這樣的趣事。
“覃姐姐,也說師兄是牛郎嗎?”桑榆憋了笑,眸中含了水霧,瀲灩動人,“凡間牛郎織女的傳說我也聽過的,後頭是不是還有‘棒打鴛鴦’‘天河相會’的故事?”
覃玉藍見她已經猜了出來,又見容與一言難儘的憋屈眼神,撐不住笑了出來,“猜對了。”
曾橋補充“棒打鴛鴦的人還是西袈佛門的佛主,他覺得容與道友有慧根,想把他帶回佛門當名佛子。”
實屬離譜。
佛主無辜風評被害。
饒是玄珠子,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星迪和九連姮麵麵相覷,罕見地沉默了下。
十人中,有三對道侶,一對準道侶,還有一名佛子和魔修,兩兩相對圍坐。
不遠處的遊玩仍在繼續,此時鑼鼓喧天,十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明日就要走了,真舍不得。”還是薛玉兒最先開口。
單洲秘境中九連姮還是個魂體,身體被旁人占據,和薛玉兒未曾真正地打過交道。
方才的一通閒聊,九連姮已經基本摸清了她的性子,忍不住開口逗她,“薛姐姐,那你舍不得的,是我們這些人,還是學府的席麵呢?”
薛玉兒好似口腹之欲較重來著。
一語中的。
薛玉兒紅了臉,目光忍不住遊移,“當然是舍不得你們啦!”
羅煥忍不住笑,不過沒拆自家道侶的台。
修者自入了道,辟了穀,便講究一個“清”、外加一個“雅”字。
“清”為內在,身體輕盈、無濁無垢,“雅”為外在,舉止優雅、從容閒適。
凡間吃食美味,但總歸濁氣多,修者吃了除了能滿足口腹之欲,並無多大益處。
沾了凡間吃食,體內不清,不僅須耗費靈力排出體內濁氣,還會產生食殘,總歸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