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是真會被雷劈,容與才替小魚兒擋了天雷。”薛玉兒遇到熟人,也不見外,很快續上容與的話。
符欽心不在焉地擦拭著身上的茶水。
凡人對於神明之類的最是忌諱,勸惡人行善時常有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惡事做儘,當心天打雷劈”。
儘管身在修仙界,他們也知道,所謂神明,其實並不是隔了兩界的神族,也不是隔了一層界壁的仙族,而是天道。
但天道比之神明更讓人敬畏,壞事做儘是真會天打雷劈的,比如清風太叔祖當年墮魔時渡的問心劫。
當年大楚皇城,問心劫下,除了清風太叔祖一人,無人生還,滿城化為灰燼,便是天道懲惡的結果。
清風沉默了一瞬,很快接受了這個說辭,聽薛玉兒所言,她顯然還心有餘悸。
“那便不說了,”清風道,“雖然我挺想看看不渡雷劫時挨雷劈是什麼樣子的。”
薛玉兒翻了個白眼,“劈你身上才好呢!”真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
清風笑。
“你不知道吧?除了劫雷,還有一種天雷,專門劈那些泄露天機的人。”他一眼便看出這位侄孫在想什麼。
符欽慢慢放鬆下來。
他也笑,笑自己的孤陋寡聞,也為自己的無端想象而羞愧,“嗯,天機不可泄露是吧?”
“你方才,不會以為我們壞事做絕,才引來雷劈吧?”薛玉兒聽出點意思來,驚訝地問他。
符欽麵色微紅,訥訥不言。
“還真是,”陳麒此時才說了進入帳篷之後的第一句話,“不過,清風小友你居然知道有天雷的存在。”
他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似的諸事不知。
清風啞然,他是知道這位傳聞中有些傳奇的陳麒前輩的,“陳麒前輩,我也曾遊走人間,看遍天下書冊的。”他委婉道。
好吧,就他孤陋寡聞。
陳麒和符欽同時閉了嘴,不經意間對視,皆心有戚戚。
氣氛漸漸鬆弛。
“這玄光鏡對麵,是桐海?”桑榆盯著立在通頂帳篷內、還閃著靈光的玄光鏡有一會兒,才問清風。
清風頷首,“是,十獸門那夜回桐海的人帶去的,他死後檮杌也沒將其毀了,我找十獸門的人要了玄光鏡的靈息。”
聞言,其餘人皆坐得端正了些。
“可有檮杌的消息?”程時琇問。
此時玄光鏡中僅有桐海粼粼的海浪,和兩岸孤傲的密林,並未見到檮杌的身影。
“昨日午後還見過三兩次,”清風回,“但自昨夜起便沒再見過。”
“可是因為地動的緣故?”容與猜測,“人族之外的生靈最易感知天地異常。”何況是大名鼎鼎的上古凶獸。
符欽若有所思,自消息傳來,他也曾觀察過路途上的動物。
“但一路走來,我觀林間小鼠、山間野牛、天上雄鷹等都沒什麼異常動靜。”
他身上的水珠已經被擦掉,但還是能瞧見濕痕,他身子微微偏了偏,藏住了那片衣角。
連航就坐在他身旁,順口道,“生靈,你見到的怕都不是活物。”
這話說得在座未經過上午星月湖一事的兩人都有些毛骨悚然,尤其是符欽,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凡人,此時身上衣角未乾處隱隱透著冷意。
“這是何意?”他忍著顫意問。
連航自透明帳篷頂部往上看,和刺目的陽光對上,試探著開口,“因為你們見到的是幻境。”
“轟隆。”
天雷自帳篷頂部落下,狠狠砸在他身上,連航抱頭跳了起來。
“怎麼這也要遭雷劈。”
一旁的符欽遭了一點波及,落雷帶起的火光灼了一下他藏在桌下的衣擺,他忙站起身來,卻見衣角絲毫無損,隻是那點水漬已經乾了。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他神情微妙。
這座最大的帳篷頂部落了個大窟窿,焦黑處有火光蔓延,起火了。
原先那處有防禦法陣,因著天雷的緣故,法陣受損,帳篷便很輕易便能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