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
“嗯?”
“你怎麼了,剛才開始就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剛才你說到哪了。”
“哦,我是說,上次去你畫展的時候,另一個‘你’跟我說,雷溫手裡那幅畫可以讓人產生幻境的畫,是你的一個夢。”
我看向一旁全息廣告,上麵正在宣傳著的祁煜下個月的畫展。
“那……這也是你的一個夢嗎?”
灰藍色的海水,像迷霧一般傾瀉,灌入高樓之間的空隙。周圍的建築和腳下的車流都好像無形之中陷入了這片鋪展開的巨大海域。
即便是臨空市最繁華的一片街區,規整的樓梯和步道,也難以掩蓋畫中那勃勃生命力。
明知道這種美好,不過是全息影像下的燈光把戲,可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是依舊忍不住在這裡駐足,甚至不自覺地伸手去觸碰那些身邊悠然遊過的魚群……
在自然麵前,哪怕是鋼筋鐵骨的無機城市,好像也在此刻,被廣闊的海洋所接納,融入了生命之歌的一環。
不得不說,即便我對祁煜這個人依舊談不上了解,甚至對藝術也沒什麼涉獵,可我依舊會為他畫中的世界所觸動。
不需要什麼堆砌的辭藻,華麗的贅述,當你看到祁煜的畫時,不自覺地就會被它所觸動。
有時候甚至說不清道不明觸動自己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但是美這種東西,總是能夠令人停下腳步,駐足欣賞。
就像祁煜之前說的那樣,以直觀的真實感受去看去欣賞就足夠了。
不明白也沒關係,因為有些東西一旦開悟,會悄然在心底裡紮根發芽,直到有一天它自心田中破土而出,漸漸長成美麗妖嬈的模樣。
就像……祁煜這樣。
祁煜見我對著畫出神,笑著走到我身邊,跟我一起看向那片虛擬影像組成的海和魚群。
“是啊,這也是我的一個夢。每天都在畫室裡做夢,差點忘記了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在看向我時,似乎總是格外和善,跟我最初了解和見到他時都不一樣。
我經常會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他。
“謝謝你今天帶我從夢裡逃出來。”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像他的人一樣……
恍惚間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後,我不由有些尷尬,隻輕咳一聲,訥訥地回了一句“……不客氣。”
夜色翩然融入其中,仿佛被海洋邀請共舞一曲。
那些悠然的魚群卻好似變得惴惴不安,不知怎的,看著它們不停向著天空遊去時,我竟然一時無法分辨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像退潮過後的海岸線,留下一地狼藉。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底那片刻的失落,因為它實在難以捕捉。
就像在祁煜手裡,輕而易舉就被捉到的那尾小紅魚,可如果換作是我的話,那大概就是另一場荒誕的捉迷藏遊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身旁之人在看向那些不斷遊向天際的小魚時,眼中似乎透露出一種很淡漠的哀傷。
像是化不開的愁緒,暈染在那瑰麗的眸底。
明明……他嘴邊是掛著笑的,可……
“你……待會還有什麼打算嗎?”
好像是一種下意識的關心,沒辦法就這麼放著他不管,我竟然有些“越界”地去打聽“當紅藝術家”的行程。
雖然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這種自覺。
甚至在我剛才撂倒跟蹤的記者時,他還在一邊幸災樂禍。
不知怎的,想起剛才的場景時,好像突然就有點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