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斷?什麼決斷?”
薑舒綰還未說話,裴老夫人直接一個淩厲的眼神過去,訓斥掌事嬤嬤、庫房嬤嬤,“你們太太也就罷了,你們是什麼身份!綰丫頭還未說一句話你們就責問起來?”
“憑你們也配責問她?”
兩位嬤嬤立刻被臊的臉紅,呐呐說不出一句話。
“綰丫頭,你過來。”
裴老夫人根本不理她們,直接叫薑舒綰進前說話。
“綰丫頭,你們太太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給你屋裡的丫頭找了一個女先生?”
“回老太太,孫媳近日確是請了一個教婢女識字的女子,不過她隻是普通農女,並非什麼女先生!”
女先生這三個字她可不敢認。
讀書人受人尊敬,地位崇高,但凡帶上“先生”兩個字就差不多跟聖賢書扯上了關係。
奴婢屬於賤籍,請一個“先生”教奴婢認字,在當下這個社會屬於非常離經叛道,高調紮眼的事。
哪怕這個先生是個女的,都會叫人非議無數。
要是有狠辣的,扣上一個有辱聖賢書的帽子。
到時候彆說是她,就是老侯爺也要被人彈劾。
裴老夫人急忙請她過來,定是想到這層。
“老太太,這張娘子祖上幾代都是務農的。”
“她少時家裡也富過,父親也是讀書人,不過連個秀才也未考得。”
“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農婦,如何能冠上先生這樣榮耀尊崇的字眼。”
薑舒綰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對張娘子說了句對不起。
真不是她埋汰張娘子,是張娘子必須和“先生”“聖賢書”之類的字眼劃清界限。
“怎麼可能?她明明是一個老秀才帶來的。”
“對啊,她明明是秀才家的娘子。”
掌事嬤嬤、庫房嬤嬤忍不住開口。
她們派人打聽過的,並非什麼都沒問就直接過來告狀。
“少奶奶,奴婢勸您莫要狡辯了,秀才家的娘子給一群奴婢上課,這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
“不過一群賤奴,這叫外麵的讀書人如何看我們侯府?”
“還是趁事情沒鬨大,把她攆出去,將此事掩蓋才好。”
打醬油的三房太太、四房太太聞言都在一邊點好,看薑舒綰的目光都覺得她太不懂事了。
溫氏立刻起身積極道,“老太太若是信得過我,此事交由我料理,我必定……”
“老太太,請看!”
薑舒綰直接打斷溫氏,她沒有廢話,立刻拿了兩張紙出來。
一張是張娘子祖宗八代的調查報告,一字一句寫的很清楚,她並不是什麼秀才家的娘子。
隻是一個讀過幾本書的普通婦人。
張娘子的備課表也叫她拿了一份過來。
上麵全是些桌子、椅子、花瓶之類的詞,跟聖賢書半點關係都沾不上。
“兒媳不過是請了一個略識幾個字的農婦,教屋裡的下人識幾個字罷了。”
“不知道太太在哪聽的讒言,竟以為兒媳請了秀才娘子教下人讀聖賢書,侮辱了天下讀書人。”
給她扣大帽子,想都彆想!
說著,薑舒綰又叫桃嬤嬤拿一塊板子和黑炭過來,一邊呈給裴老夫人,一邊解釋道。
“老太太,我屋裡的丫頭您也是知道的,除了桃嬤嬤和青杏,其他人半個字也不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