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綰一邊走,一邊與蘇公公說話。
她說起這個話題,其實是想把話題轉到老皇帝缺錢的事上。
果然,蘇公公上了當。
“確有其實,誰叫朝廷缺錢呢,北地之戰陛下可是拉了好大的饑荒,這些貴婦人倒好,竟有閒錢拿出去放高利,不過少奶奶寬心,老侯爺簡在帝心,陛下定不會因為此事怪罪侯府。”
“那就好,不過說來,我也是無用的很,畢竟琉璃生意多虧了陛下才能一帆風順,不然彆人看見我們日進鬥金,少不得要找我們麻煩。”
“陛下對琉璃生意多有照拂,連帶著整條東來街都受益,彆的不說,光是每個月收房租那些掌櫃都利落的很,一點不帶拖欠的,而這還是我自己的生意。”
“承蒙君恩良多,無以回報,臣婦心中難安啊!”
見薑舒綰捶打著胸口說這些愧疚之言,蘇公公動容的很,“沒想到少奶奶一個女子也有報效之心,其實,在老奴看來,少奶奶巾幗不讓須眉,你對陛下的作用,可不比朝上那些大人小呢。”
蘇公公說著,瞟了眼小太監捧著的二十萬兩銀子。
他想了想,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能說的秘密,便小聲道,“不瞞少奶奶,這幾年老天爺不給力,收成都不怎麼好,好些田稅收不上來。”
“今年又打仗,陛下也是愁的厲害,近日陛下已責令後宮削減用度,皇後娘娘連帶著高貴妃的月錢也是一降再降,這也就是貴府的小伯夫人做了製冰之法,不然宮裡娘娘冰都用不起。”
果真是窮到這個地步了?
怪不得明明年景不好,老皇帝還一直加稅。
薑舒綰露出一副驚訝的神色,“沒想到連娘娘們都過的如此拮據,那臣婦更是難安,說來臣婦有如今的體麵,也是陛下寬厚,畢竟現下商稅三十稅一,如此低稅,其實也可以漲一漲。”
“……”
加商稅?
蘇公公一腳深一腳淺的上了馬車。
薑舒綰站在原地看見他走了,才上了自己馬車。
青杏急急追問,“小姐,怎麼好好的要加關稅,咱們自己就是做生意的,這不是把自己的錢往外掏嗎?”
奶哥也在旁邊點頭,“不僅如此,恐怕還會得罪其他商賈,此舉完全是吃力不討好。”
薑舒綰微微一笑,“你們可還記得來時遇見的乞丐,他們之前也是有田有地的平民,若不是妻離子散,餓的快要死了,又怎麼會犯宵禁隻是為了一口吃的?”
“這天下,總歸是天下人的天下。”
“無論何時何地,隻有大環境太平,我們大家才有好日子過。”
“府裡那些來投奔的人你們也看到了,這還是夏末,如果真的加稅,等到了秋冬怕是會有更多的人流離失所。”
“若是餓殍千裡,你們還能吃得下肉?”
薑舒綰這話直接叫青杏、奶哥都沉默了。
不管是青杏,還是奶哥,都是窮的活不下去才會賣身為奴。
他們出生在窮苦的世界裡,自然對窮苦有更深的認知,比起那些一出生就錦衣玉食的人,也明白一口吃的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
若真是像薑舒綰所說的那樣餓殍千裡,他們還真吃不下肉。
見他們改了態度,薑舒綰微微一笑。
前朝就是因為百姓吃不起飯才反的,民不聊生,才叫李氏皇族得了江山。
上一世,老皇帝的加稅並沒有引起大規模民反,不過整個大景朝還是發生了好些窮人搶糧的事,全國上下死傷千餘人。
而這一千人背後,還有他們的妻子女兒,因著他們的傷亡,這些人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田稅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