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書信送到的時候,小桃紅去廚房催促飯食去了。
裴泠玉獨自歪在美人榻上看雪景。
他給小桃紅憑租的兩進小院,連伯府的一個小院子都比不上。
朱紅色的兩扇小門,門環上的銅鏽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院內的影壁,上麵原本雕刻著精美的吉祥圖案,時間久了便模糊不清。
繞過影壁,前院也不開闊,地麵青石鋪就,院子裡原先野草叢生,被小桃紅整理後種上花草,秋日裡也還算小有情致。
不過現下冬季,花草枯死了。
院裡一片枯敗之相,不比伯府,就算是冬季也有幾盆綠植可賞。
更彆說房屋建築,還有裡麵的陳設擺設,都是他看不上眼的。
不過他也理解,畢竟他也沒給小桃紅太多錢。
要想把小院置辦到給伯府一個樣,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將就著住吧,反正他是不可能服軟的。
——這是裴泠玉最開始的想法。
他之前沒到過這個院子,剛來的時候雖然覺得這裡粗糙簡陋,但好在小桃紅把它收拾得乾淨。
冬天還可以欣賞雪景,炭火也夠,住著也算舒適。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他越住越覺得不得勁。
架子上的銅馬,覺得俗氣,那些桌椅板凳,又嫌棄它們不是用梨花木做的,聞著不香。
伺候的丫頭們也不如伯府的伶俐乖巧,連雪景也不比伯府的盛大,伯府院子寬,雪堆起來很好看,這小院連雪景都小氣的很。
裴泠玉目光落在院子裡。
院子窄小,雪花零零散散地飄落,薄薄地覆在陳舊的屋瓦上,勉強點綴出的一點白色。
院裡除了枯草,還有棵瘦弱梅樹,枝頭上也稀稀落落地點綴著些許雪花,遠不如伯府梅樹的傲雪風姿。
地上的雪也積得並不厚實,他看了兩眼就覺得沒意思。
一回頭去喝茶,見茶杯不是用慣的上好白瓷,喝茶的心思也沒了。
他懨懨慫坐在榻上,隻覺得了無生趣。
“爺,少奶奶給你的信。”
聽見貼身小廝的話,裴泠玉立刻精神了。
“快拿來我看看。”
展信一看,便是薑瑤狗爬一樣的字。
薑瑤也和薑舒綰一樣,都吃不得練毛筆字的苦,不過他也和裴宴之一樣從不嫌棄。
裴宴之什麼心思他不知道。
反正他是一直以薑瑤能作詩為榮,字好不好倒在其次了。
畢竟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女子以字好名留青史,倒是女詩人女詞人一直被人追捧。
薑瑤怎麼突然給他寫信。
難道是又有新詩?
懷著這樣的猜測,他急忙打開信,一見上麵的內容,心神便像鐘一樣被敲了一下,整個人晃動的厲害。
【玉郎,你跟我回去吧,太太想你都想病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是我逼你太緊了,我改好不好,我一定改……】
【我以後再也不逼你了,我們還同以前一樣月下吟詩,聞曲起舞好不好】
裴泠玉直接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