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過去了多久,薑舒綰隻覺得殿裡的氣氛詭異而又令人窒息。
就在她以為這種僵持的氣氛會一直持續下去時,李承雲將手中那柄牡丹紙扇扔到一旁。
男人緩緩卷起袖子,露出白皙有力的手臂,他動作僵硬,仿佛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需要極大的克製。
接著,他微微彎腰,單膝跪地,低頭把手伸進那令人作嘔的一灘剩飯酒水之中。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終於,他找到了那塊被郭雅琴扔進來的玉佩。
那是一塊很平常的玉佩,玉質一般,成色一般。
舉起抓著玉佩的手,李承雲沉默的站起來,他並沒有把滿是汙跡的玉佩遞給郭雅琴。
抽了一塊綢子,李承雲就著宮女送上來的清水,一點一點將玉佩擦乾淨了才遞給郭雅琴。
“大皇嫂給你。”
這時的他,目光平靜,語氣也很平穩。
薑舒綰“……”
薑舒綰有些驚詫他的好脾氣,心裡又有些不爽。
心說你丫平時的脾氣呢,平日對我可沒這麼軟和,對郭雅琴倒是乖起來了……
“多謝四弟……哎呀,不好意思,我又掉了,那就再麻煩四弟一次吧。”
郭雅琴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薑舒綰偏頭看過去才發現郭雅琴手裡的玉佩又掉了回去,這一次玉佩掉落飛濺的湯汁甚至砸到了李承雲的衣擺上。
好好一生錦衣華服,就那麼弄臟了,酒氣菜汁,汙臟不堪。
郭雅琴還在那邊惺惺作態。
李承雲站在原地,他背著光,薑舒綰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心想如果依著李承雲的脾氣估計甩袖就要走了。
這人多囂張啊……
這人可是未來大景第一瘋皇,能被郭雅琴拿捏?
郭雅琴也真是,要是知道這人後來把皇室殺的十不存一,一定會後悔今日所為……
然而。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她看見李承雲緩緩的再一次彎下腰,男人單膝跪在地上,還沒擦乾淨的右手又要往臟亂的殘汁裡麵伸。
……
那一刻。
薑舒綰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其實她知道這人就算沒有甩袖離去的原因,肯定是在偽裝無能的四皇子形象。
然而。
這一刻,她還是想起了那個在台上唱戲的男人,在妝台前卸妝的男人,當大門被打開,男人一身玄色長衫坐在陰影裡,隨著光影的移動,露出漂亮的麵孔。
他像一條漂亮的毒蛇,遊到陽光麵前,也遊到她的麵前。
雖然他的毒辣還沒展現在眾人麵前,可她是知道的,她知道這個人的狠辣,不說上一世。
單隻這一世,一次平洲桃花林,一次京郊十裡坡,一共兩次她親眼看見他帶人圍殺。
同情這樣的他,真的很可笑。
但這一刻,這一秒,薑舒綰心中還是升起一股怒氣。
李承雲為大景朝立下汗馬功勞,不說平日戍邊,就是北地一役,他就是頭功。
這樣的人!
可殺不可辱!!
“碰——”
薑舒綰起身一腳踹翻了麵前的席位,這下不隻杯盤酒水,連矮幾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差點砸到皇貴妃。
皇貴妃連忙閃身躲開,郭雅琴、太子妃葉靜宜都驚詫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