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瞬間碎裂開來。
透明的液體撒了一地。
水珠沿著手腕滴滴答答,怒火燃燒,讓冰冷的身體頃刻間沸騰,摔了手中的杯體殘渣,孫謹沒有去理會被杯中液體淋濕的褲子,隻是捏著虞行翡的下顎抬高,冷著臉看著這個又要帶著他一起赴死的男人。
“我真的受夠了,承認失誤和錯誤很難嗎?好好活著不好嗎?好好生活不好嗎?你為什麼總是要隨意去放棄生命。”
“人生就隻有一次,死了就是死了,就隻剩下一捧灰。這個世界沒有重生,沒有轉世投胎的下輩子,死了什麼都結束了!你甘心就這麼死了?你到底想乾什麼!”
憤怒的眼睛像發亮燃燒的黑色琉璃,漂亮極了,虞行翡看得癡迷,更是不舍,“我錯了,孫謹,我真的錯了,出了意外,讓整個事情大錯特錯,錯到離譜。可是你忘不了,孫謹,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不是孫非羽,你來救我,我怎麼能要殺了你,那些話,怎麼可能是我說的。”
“那個嫉妒到瘋狂,差點殺了你的人,也不是我。”
“你是我的太陽,是最昂貴的珍寶,誰都配不上你,他怎麼能說出隨便一個男人都可以得到你的話。”
“真是太過分了,孫謹,我忍受不了有人這麼說你,這麼看待你。”
虞行翡眼中的瘋狂和恨意越來越濃烈,孫謹的眼睛也慢慢瞪大。
上一次為了讓他遺忘傷害,回到最初,虞行翡曾鄭重許下過承諾。
我再出口傷你,我就殺了我自己。
死也要死在一起。
這兩句話反複交替,不斷在孫謹腦海中回響著。
曾經給他安心的話語,現在隻剩下讓人發寒的陰冷。
孫謹無法接受這樣的死去,抓著虞行翡的下巴仔細端詳著,日夜朝夕相對,近距離看了這麼多年,還是讓他忍不住感歎,“你這張臉,真的是得天獨厚,受儘上天的寵愛,好像你做了任何事,都值得被原諒。”
居高臨下看過來的目光,少了往日的溫和和迷戀,多了許多淡漠。
虞行翡心中更是恐懼無望。
孫謹,真的不原諒他了。
“你一直提起孫非羽,可是,我們真正的問題真的是他嗎?”孫謹鬆開了手,手掌卻被人抓住重新貼在臉上。
虞行翡回避著孫謹的目光,垂著眼眸親吻著他帶著硬繭的手心,“你不想讓我死,那我就不死,我們一起忘了這裡,我們回家好嗎?我們回去好好生活,就像原來一樣。”
孫謹凝視著這個人的逃避,虞行翡明明親眼看見了,什麼都記得,可就是不願意去麵對。
連像孫非羽那樣憤怒質問都不敢。
孫謹從不打算逃避,做錯了事就該去反思和道歉,他放任了身體是事實,這件事,做了就是錯了。
掌心的嘴唇在顫抖,虞行翡這麼明顯的恐懼,好像受不了這個打擊,孫謹的心,不由自主軟了許多。
咬了咬牙,還是放棄了直接去提起剛剛的事。
“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想讓你死,當然,我也不想死,我想好好的活下去。”沒有試圖抽回手,麵對這個比他更崩潰,不願麵對的人,孫謹真的很無奈,除了原諒,他能做什麼?
無法離開,也不打算離開。
不去原諒,虞行翡會毫不猶豫實現諾言,坦然赴死。
當然更不會讓他活著和其他人在一起,是必須要帶著他一起走進死亡的墳墓。
麵前多了個精美的首飾盒,孫謹知道是什麼,抽回手打開蓋子,裡麵的金色寶石耳釘依舊沉穩深邃。
金色的戒指上星辰依舊。
銀色素圈戒指幾經磨難,還是安靜的靠在一起。
孫謹想起了他從醫院清醒後遭遇的事情,他在星海市如同老鼠到處躲藏,四處碰壁隻為找到這個人的消息。
在那厚重的鐵鏈下,被綁縛著的,是虛弱到即將枯萎,卻依舊豔麗危險的美麗生物。
殘忍冷酷,想讓他生命消散時的遲疑和放棄。
疑惑沉默著,雖然嫌棄但還是會放任他靠近,無知無覺中,獨一無二的對待。
即使虞行翡又要發瘋,孫謹也沒辦法忘記這些,“我不恨孫非羽,我也不會忘了他,我們之間的問題,也不是他,虞行翡,你不要故意把他推到前麵。”
虞行翡充耳不聞,微微顫抖的手拾起金色寶石,湊近孫謹的耳垂,“我們可以將一切恢複原狀。”
沒有主動,孫謹也沒有拒絕,任由耳釘的尖銳刺破即將合攏的耳垂,輕微的刺痛還是讓他皺了皺眉,立刻就得到了輕柔的親吻。
金色的寶石眼睛泛著低調的華光,仿佛能將精美和昂貴持續到永遠。
手腕冰涼,黑色手鏈也回到了左手,孫謹看過去,眼眶慢慢泛紅。
摩天輪的最高處,那倒映了五彩燈河的眼睛燦若星河,他們在那裡許下要永遠幸福在一起的心願,這一切怎麼感覺這麼遙遠。
頸間帶著寶石項鏈的沉重。
被他仔細藏起來的銀色戒指也回到了他們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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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謹一直沒有任何反抗,隻是在虞行翡做完這一切後,才看向他的雙眼,“你覺得,我還和之前一樣嗎?”
“當然一樣。”虞行翡拉著孫謹的雙手貼在臉上,粗糙的觸感讓他痛得痛不欲生,“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了,不會要太久時間。”
孫謹不免覺得可笑,虞行翡很清楚,他說的不是這個,感受著手心裡的不舍,語氣也變得輕柔。
“人的命運很神奇,每一個決定都關係到未來的走向。”
麵對虞行翡蒙上雙眼的自欺欺人,孫謹沒打算用強硬的手段恐嚇他,雖然這樣肯定會有效果,卻沒有辦法讓他們“康複”。
無視了麵前那個會讓他心軟的眼神,偏過頭看向門外,“如果你不逃出療養院,就不會碰到我,然後過不了多久,老朱還是會來找我麻煩。”
“這麼看來,我的身邊可能會是王海洋也說不定,畢竟他要在我的房子裡和我同床共枕,細心陪伴好幾年呢。”
並非自戀,孫謹覺得這並不是不可能,王海洋對那間房子的愛護非常明顯。
這個人和他一樣,極度渴望著家庭溫暖和安穩的生活。
他們兩個都是身無牽掛的孤兒,在一起不會影響到任何人。
這麼一想,王海洋好像真的更加適合他,甚至比虞冠桀更適合。
孫謹越想心情越複雜,“連名字都是我最喜歡的大海。”
遇到虞行翡以前,他沒有機會親眼見到大海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