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正給孩子喂奶的張氏,聽到男人的喊聲,如離弦之箭般放下孩子,飛奔過來。
剛跨過門檻,就看到婆婆如枯葉般躺在男人懷中,毫無生氣。
“娘,她這是怎麼了?”張氏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近前,焦急地問道。她實在想不明白,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婆婆,為何突然就暈厥了。
陳家興扼要地把兩個村民帶回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啊!這可怎麼辦才好?爹去李大爺家下棋了,估計還不知道這事。你趕緊去找爹回來,聽聽他的意見。娘就交給我吧!”
雖然陳家旺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但卻一直很敬重她這個嫂子。聽到這個噩耗,張氏隻覺得天旋地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看著男人紅彤彤的眼眶,張氏強作鎮定,小叔如今生死未卜,婆婆可千萬不能再有什麼閃失了。
張氏在心中默默祈禱,祈求佛祖保佑小叔平安無事,同時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應對之策。
“好,好,我這就去找爹,可娘……”陳家興此時心如亂麻,六神無主,聽到張氏的話,連連點頭。但看到雙眼緊閉的母親,還是放心不下。
“娘隻是急火攻心,才暈厥過去,估計過一會兒就能醒過來,你還是趕緊去找爹吧!”
張氏推測婆婆隻是太過悲痛欲絕,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所以才暈了過去,暫時並無大礙。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找小叔,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是葬身狼腹,也應該會留下一些蹤跡。
聽到老娘並無大礙,陳家興提著的心這才放下,立馬起轉身往外跑,此時的他恨不得按上一雙翅膀,這樣就可以快速把爹找回來。
他不知道的事,陳父也有所耳聞,此時正在趕回的路上。
當陳父得知小兒子或許已葬身狼口時,險些沒有栽倒在地,幸得老友及時扶住。
他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難以置信這一切竟是真的!小兒子自幼命運多舛,曆經艱辛才成家立業,生活剛有起色,怎會遭遇如此不測!
陳父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身體稍稍恢複了些力氣,不顧老友勸阻,執意要走。
李大爺看著腳步虛浮、頭重腳輕的老友,實在放心不下,叫上兒子,兩人一同攙扶著陳父往家走,生怕一個不小心,老友就會摔倒。
陳父之所以堅持立即回家,實則是放心不下家中的陳母。
每個孩子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心頭肉,倘若她知曉小兒子出事,不知會是怎樣的場景。他必須回去,而後再安排上山尋找小兒子的事宜。
就這樣,父子二人在路上不期而遇,陳家興看著被人攙扶的父親,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再次噴湧而出,“爹,小弟他……”
陳父又何嘗不理解大兒子的心情,此時的他心痛如絞,仿佛被萬箭穿心,痛得無法呼吸。
但小兒子是否真的葬身狼口尚未確定,此時又怎能自亂陣腳。“哭什麼哭,你弟弟福大命大,肯定能逃過這一劫,我們回家帶上工具,一起上山。”
不知為何,陳父心中就是有一種感覺,小兒子一定還活著。
這邊陳家興走後不久,陳母便悠悠轉醒,想起暈過去前聽到的話,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順著眼角一滴滴滑落,不一會兒,便浸濕了枕頭。
“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看到婆婆醒來,張氏喜出望外,當她的視線觸及婆婆眼角的淚水時,連忙安慰道,“您也不要過於憂心,家旺一向運氣好,我堅信這次也不會例外,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聽到這句話,陳母的眼睛瞬間迸發出希望的亮光,她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立刻翻身坐了起來,堅定地說“你說得沒錯,家旺的運氣向來不錯,這次必定能夠絕境逢生。”
話剛說完,陳母就迫不及待地穿鞋下地,張氏見狀,急忙上前阻攔,焦急地問道“娘,您這是要去哪裡?”
“我要上山去找你弟弟,小溪和兩個孩子還在眼巴巴地等著他回家呢。”
兒子的命運從小就多舛多難,小兒媳也曆經磨難,兩人曆經千辛萬苦才有了屬於他們的小家,還生下了一對可愛的兒女,可還沒享受幾天天倫之樂呢!
陳母心如刀絞,仿佛有千萬把利刃在她的心頭攪動,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張氏鼻頭一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劈裡啪啦地掉了下來。
小叔和妯娌的感情有多深厚,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小叔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隻怕妯娌會悲痛欲絕,肝腸寸斷。
“娘,家興已經去找我爹了,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您要不先等一會兒?”張氏輕聲勸慰道。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自己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又怎能不理解婆婆此時此刻的心情呢?
然而,讓她獨自上山,自己又如何能安心?那可是狼,並非狗啊!倘若真出了什麼意外,她豈能脫得了乾係,相公豈會不恨她入骨!
“不,我必須上山,家旺他一定還活著……”陳母話未說完,突然情緒崩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嘴裡不停念叨著,老天爺真是不公啊!竟讓從小受儘嘲笑的兒子,遭此飛來橫禍。
“娘,您快起來,地上冰冷刺骨。”張氏趕忙放下懷中的小兒子,上前攙扶婆婆。
也不知盼妹是否從祖母的哭聲中感受到了悲傷,竟也跟著放聲大哭起來。
一時間,小院裡一老一少的哭聲此起彼伏,如泣如訴,不絕於耳。
“這陳家是出了啥事?怎麼大人孩子一起跟著哭,孩子他爹,要不你過去瞧瞧。”
東院鄰居孫大爺,對正在哄孫子的老婆子嘀咕道。
兩家為鄰這麼多年,關係一直處的不錯,聽到這話,孫婆子立馬把孫子塞進老頭子懷中,抖了抖身上的褶皺起身往外走。
陳父一行四人,還沒走到家門口,就聽到自家院中傳來的哭聲,還以為又發生了什麼事,父子倆抬腿就要往家跑,隻是沒跑兩步,陳父就摔了個大跟頭,滿頭滿臉都是泥土。
“爹,您沒事吧!”陳家興看到父親摔倒,趕忙停下腳步,和李家父子把他攙了起來。
“我沒事,你快回去瞧瞧,是怎麼回事?”陳父無暇顧及自己狼狽的樣子,隻想讓兒子快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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