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陳?”田文俊聽後有些驚訝,心中暗自琢磨著“莫非是我那堂妹夫不成?”
想到這裡,田文俊又想起堂妹即將臨盆,行動不便,無法親自前來上墳,便覺得這位自稱是陳家下人的男子出現在此處也合情合理。
於是,田文俊對黑娃露出親切的笑容,並問道“你們家老爺是否經營著一家餃子館和鹵味鋪子呢?”
黑娃聽到田文俊的話,頓時麵露驚愕之色,心想此人怎會知曉得如此詳細。但他仍謹慎地回答道“是的,我們老爺確實開有店鋪。”
田文俊見狀,不禁輕笑一聲,接著說道“我不僅知道你們掌櫃擁有幾家鋪子,更清楚他的夫人姓田,家中還有一對兒女,而且她如今身懷六甲,即將分娩。”
黑娃聽後恍然大悟,立刻猜到眼前之人或許與老爺關係匪淺,甚至可能是親戚。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回應道“您說得沒錯,我家夫人確實姓田,家中有一位小少爺和一位小小姐。”
田文俊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堂妹父,心中格外高興,就對黑娃說“你先在這裡撿著,我去找你家老爺。”說完就挑起擔子朝林外走去。
此時陳家旺也來到林子邊緣,由於驢車還停放在路邊,他也不敢往裡走,隻能站在外麵喊道“黑娃,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他站在原地,連續喊了兩遍黑娃的名字,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禁有些擔憂。
畢竟,這裡可不是他們熟悉的竹溪村,對於山上可能存在的動物種類並不清楚。萬一蓮花村的山中隱藏著大型野獸呢?而黑娃隻是一個孩子,如果遭遇危險該如何應對。
正當陳家旺準備再次呼喊時,突然從林子裡走出一個肩挑擔子的身影。
還未等他開口詢問,那個身影便興奮地喊道“家旺,真的是你啊!”
陳家旺定睛一看,原來這個身影正是大舅子田文俊。
他立刻笑道“是啊!這不快過年了嘛,我擔心之後鋪子裡會忙,沒時間過來,就想提前拜祭一下嶽母。二堂哥來砍柴啊!”
“是啊!團團還小,比較怕凍,我就心思多備些乾柴。這樣即便我不在家,也不必擔心她們母女受凍。”提起寶貝閨女,田文俊眼中流露出溫柔的光芒。
“那堂哥可有在林中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年?”陳家旺開口問道。這會並不是敘舊的時候,還是黑娃安慰更加重要。
田文俊笑著點了點頭,“自然是看到了,不然我也不會過來找你。”
聽到大舅子在林中見過黑娃,陳家旺那顆提著的心終於落了地,“那就好。”得知黑娃是安全的,他瞬間如釋重負。
田文俊熱情邀請道“難得碰上,到我家吃完飯再走吧!讓你嫂子廚藝還是不錯的。”
剛好他許久沒有看到小溪了,順便打聽一下,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陳家旺直接搖頭拒絕了田文俊的好意,“不了堂哥,今日我還有事,就不去家中吃飯了,改日吧!”
他知道田家的情況,三個兒子中,另外兩個要麼有爹娘幫襯,要麼有嶽家照顧,唯獨田文俊凡事隻能靠自己,日子過得並不寬裕。家中最值錢的東西,可能也就是那輛驢車和三畝薄田了。
自己又從未登過門,夫妻倆都是要麵子的人,肯定會準備一桌豐盛的飯菜來招待他,自己咋能讓他們破費呢?於是,他婉言拒絕了堂兄的邀請,表示下次有機會再去拜訪。
堂妹夫要打理兩個鋪子,估計這次過來也是硬擠出來的時間,田文俊便不再強求陳家旺去家中吃飯,隻是笑著說“好,等你有時間了,可一定要來家中坐坐,你還沒登過我家門呢!”
陳家旺連忙點頭答應了,表示以後若是有時間,一定會登門拜訪。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田文俊這才挑著擔子下山去了。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陳家旺心中不禁感歎,雖然生活不易,但大家都在努力地活著,這種親情和溫暖讓人感到無比珍貴。
黑娃手腳特彆麻利,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撿了好大一堆樹枝。
按照時間推算,老爺應該也差不多祭拜完了。於是,黑娃將撿到的兩捆乾柴整理好,準備扛到肩膀上帶回去。
然而,他身材瘦小,力氣有限,剛嘗試扛起乾柴,就因為重心不穩,直接摔倒在地。
黑娃疼得齜牙咧嘴,揉了揉屁股後,再次嘗試把乾柴背起來。這一次,他終於成功了,但由於乾柴太重,壓得他幾乎直不起腰來。
陳家旺在林子外麵等待了許久,始終不見黑娃出來,擔心他出什麼事,便牽著毛驢一同進入林子尋找。儘管林子裡的路並不好走,但起碼不用擔心驢車被偷。
“黑娃,你在哪裡?”陳家旺一邊在林中穿梭,一邊大聲呼喊。
幸運的是,這次並沒有讓他等待太久,很快就聽到了黑娃的回應“老爺,小的在這裡。”
陳家旺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不遠處黑娃正費力地扛著兩大捆乾柴向他走來。
由於黑娃個頭太小,從遠處看,就像是兩捆長了腿的樹枝在林中前行。
看到這一幕,陳家旺急忙鬆開手中的韁繩,向黑娃跑去。
“你這孩子,明明知道自己背不動,為什麼還要撿這麼多?”陳家旺一邊抱怨,一邊將兩捆乾柴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聽到老爺稱自己為孩子,黑娃的鼻子一酸,眼眶濕潤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親切的稱呼了,仿佛又回到了爹娘在世時的場景。
曾經,父母也總是這樣叫他,並叮囑他身材瘦小,不要扛太重的東西,以免壓得不長個子。
如今,這些溫馨的回憶湧上心頭,讓黑娃倍感溫暖。他暗自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好東家,如果換作其他主家,恐怕,恨不得把他們當成畜牲一樣壓榨。
雖然他生在鄉下,但也曾聽在大戶人家做過事的村民講,那些富貴人家,根本就不把下人當人看,像他們這種簽了活契的還好一點,雖然做著又臟又累的差事,但起碼命握在自己手裡。
而那些簽了死契的奴仆,生死都是主家說了算,看你不順眼就有可能被杖斃,丟進亂葬崗被野狗分食,慘的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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