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一心以為,自己會沿著那條幸福的人生之路一直走下去。}
屋子裡窗明幾淨,燦爛的日光穿過透亮的玻璃將四處都照得亮堂堂的。
穿著繡了好看花草紋的和服,一大一小兩個小女孩兒一人攬住父親的脖頸,一人窩在父親的懷裡,小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
小心地用剪刀為一隻開得正好的薔薇修剪去雜葉,將其放入白瓷的花瓶內,模樣與她們有五分相似的女子笑眯眯地看著鬨做一團的三人。
{直到它灰飛煙滅時才第一次察覺到…}
跪坐在玄關處,戴著兩隻蝴蝶發飾的女孩臉色蒼白得可怕,直將妹妹的腦袋往自己懷裡按去———距離她們不足半米,前不久還言笑晏晏的父親母親,這會卻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漸漸連最後一絲氣息都消失了。
滿屋儘是刺眼的紅色,血腥味濃烈得讓人不敢呼吸。
{…那份幸福,其實就像薄薄的玻璃一樣脆弱。}
{萬幸的是…}
甩動鎖鏈的聲音分外清脆。留著黑色短發的男子外披一件寫滿了南無阿彌陀佛的衣衫,箭步奔入屋內,他掄動與人頭顱一般大的流星錘,一錘就惡鬼頭顱砸得粉碎———{我們姐妹最終被救了下來。}
{我們想要變強,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大的護著小的,小的扒著姐姐的手臂,看著姍姍來遲的救援者,幸存的姐妹二人怕得手腳發軟,哆嗦不止,眼淚墜似斷珠。
{去保護…那些尚未被惡鬼所破壞的幸福。}
麵對麵跪坐著,二人伸出手,小拇指相勾,大拇指相扣,帶著滿臉的淚痕鄭重地許下誓言{我跟姐姐拉了勾。}
哪怕淚流滿麵,稍稍年長幾歲的女孩看上去也更鎮定一些,注視著哭得無法發聲的妹妹,她定了定心,說道【咱們要儘可能的擊殺更多的惡鬼。】
【絕不能讓這份痛苦,再降臨到其他人身上。】
{是啊。}思及至此,蝴蝶忍仿佛歎息,又仿佛下定了決心。
{所以…}
{就算體弱力衰。}
靠著瀕死之際爆發出來的力氣,蝴蝶忍死死地攥著刀,而刀尖牢牢地嵌在天花板內,讓一人一鬼都還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
看著上弦貳失去瞳孔的眼睛、張大的嘴巴,掃了眼他從脖頸處一路往上泛起的象征毒素的深邃黑色,她把牙咬得咯吱響,拚命堅持著不讓手上的力道卸去————{就算砍不斷鬼的脖頸。}
{隻要成功擊殺一隻鬼,就會有數十人獲救。}
{如果擊殺的是上弦,就將有數百人因此而獲救。}
“忍…”
如此決心,如此毅力,如此強硬…心臟劇烈跳動,灌滿酸澀與苦意,卻又叫人覺得渾身都戰栗了起來。
不說弟子們,哪怕是一些散仙也不禁落下了淚。輕水、幽若等人更是已經是哭得不能自已————彆說什麼儘管蝴蝶忍的攻擊很厲害,但在修仙者眼裡也不過如此。
讓他們震撼的不是這次的招數有多麼帥氣,有多麼強大,又有多麼難得一見。而是…那份拚上性命都要斬殺惡鬼的魄力,努力想要保護他人的決心。
所以悲傷,所以不忍,所以感動。
白子畫閉了閉眼“如此,倒也算圓滿。”能夠有想要保護的東西,也拚儘了所有去保護,問心無愧,雖然自己即將死去,可蝴蝶忍想必也是高興的吧?
{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問題。}
即使再怎麼努力,蝴蝶忍還是無法違抗地心引力。斷裂的木塊劈裡啪啦砸了一地,細長的日輪刀一點一點從惡鬼的脖頸滑出,先是刀身,然後是倒鉤一樣的刀頭。
細流似的血順著刀身往下流去,將她的指尖與袖口一同濡濕。
{而是我們必須去做的事情。}
【您生氣了嗎?】穿著淡綠色的病號服,盤膝坐在屋簷上,沐浴著皎潔的月光,赫發少年如是問道。
而蝴蝶忍,也在心中再一次給出了與之前一樣的回答{是的,我確實生氣了,炭治郎…}
{開什麼玩笑啊,混賬…}心音罕見地裹上了狠意{我的親生父母。}
站在幽幽暗色裡,男子與女子麵上都揚著溫柔的笑。
{我唯一的姐姐。}
身上的常衣早已換作深色的鬼殺隊隊服,唯有發型與往日如出一轍,長發女子唇角微弧。
{除了香奈乎以外的其他繼子們…}
或將發絲挽在兩側,或紮一個高馬尾,或留著齊耳短發,女孩們穿著一樣的隊服,戴著標誌性的蝴蝶發飾。
最過顯眼的,莫過於最前方的黑發少年,他並沒有發飾,胸口處卻彆著一枚蝴蝶胸針。
{就連千骨的孩子…都被鬼殺害了。}
{那些身在蝶屋的孩子們,如果不是自己的親人慘遭惡鬼殺害…}
同樣身處黑暗,紮著雙馬尾的女孩沒有往日的嚴厲表情,她垂著眉眼,神色惆悵又茫然。三個戴著不同顏色發飾的小女孩簇擁著她,也有些許無措———{如今肯定還幸福的…跟家人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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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叫人氣不打一處來。}
最後的力氣也消失了,蝴蝶忍往下墜去,但她的目光還死死地釘在惡鬼的身上,像是要冒出火來把他活活燒死{開什麼玩笑啊,混賬…}
{為什麼…}
臉上的黑色全數褪下,重新恢複到最開始的慘白。嘴邊隻剩下幾條鼓起的經脈,上弦貳———童磨緩緩地笑了,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有趣的東西,他五彩的瞳孔中驀地亮起了光芒。
凝視著他的笑容,蝴蝶忍越發絕望{為什麼,我的毒就是對他無效呢…}
{混賬東西…}
【簌——】就在獵鬼人即將落地之時,散發著絲絲寒意的冰蓮迅速拉長,堪堪趕在最後一秒,接住了人。
“為什麼…”要接住她?難道還想繼續折磨蝴蝶忍嗎?
疑惑與害怕隻存在了一息時間,下一秒,看著屏幕中的畫麵,無數人齊齊變臉,甚至於拍案怒吼“放手!狗東西!!”
脾氣向來不好,世尊摩嚴這會臉色更是鐵青“給我撒手!!”
長留上仙白子畫殺意暴漲“這個孽障!”
儒尊笙簫默唰地收起折扇,也跟著沉下了臉。
為何會有如此反應?無他———托著蝴蝶忍的冰蓮枝蔓霎時縮短,掛在天花板上的童磨張開雙臂,像迎接什麼自己的關係極其密切的人一般,將蝴蝶忍牢牢束縛在了懷中!
縱使知道他聽不見,一乾仙人、修士、弟子依舊是怒喝不止“放手!!”
“你有什麼資格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