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股莫名其妙的傷感很快就在下一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場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老人止住了淚,然後,徐徐抬手,撫上了腰間那把有著方形刀鐔的日輪刀。
衣袂翩飛,一手按著刀鞘,一手握著連花紋都已經磨沒了的刀柄,他擺出了最無懈可擊的、即將發起進攻的姿勢。
一股浩瀚得如同滔天巨浪,又似擎天之山峰般的森然勢氣倏忽間爆開,極速往四麵八方擴張。
這勢氣不僅浩大,更沉重異常。
{我甚至感到仿佛有兩顆巨石正壓在自己肩頭}
整個人都快要被這強大的迫力壓入地中。
{而他的架勢更是毫無破綻可言}
擺出進攻姿勢的老人注視著自己闊彆已久的兄長,隻啟唇道了一句【我來了。】
“緣一和黑死牟對戰啊”雖說黑死牟實力不及無慘,但這也算是兩位處於那邊世界實力巔峰的劍士之間的對決了吧?
“啊”看著看著,笙簫默道“是緣一輸了吧?畢竟黑死牟一直活到了現在啊。”
“那也是無可厚非的。”聞言,另一邊的魔君殺阡陌百無聊賴地彈彈指甲“繼國緣一都那麼大年紀了。”
會輸是在所難免的。
“不是”聽著他們的話,軒轅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繼國緣一的氣勢感覺上不太像後繼無力的樣子啊。回光返照嗎?”
【!】而此時,聽見老人的聲音,男子一驚,當即便要拔刀。
但老人的速度奇快。
耗費的時間連一息都沒有,他化光而去,與男子一觸即分。
【嗤呲——!】
被斑紋覆蓋的脖頸處迸射出一汪紅血,男子瞳孔縮得小小的,唇下也淌下了血跡,他似乎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刀,也還未拔出。
“喔——!”
以蒼老之軀體,戰勝了肉體一直處於年輕狀態下的鬼!
不錯,隻剛才那一下,勝負已分!
————雖然黑死牟的脖頸並沒有被砍斷就是了。
但作為武士,黑死牟、不,應該是是繼國岩勝,已經輸了。
看到此處,眾多修士、仙人口中皆是讚歎不已“居然還能得勝,繼國緣一之實力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這還真是!異朽閣閣主東方彧卿眼底也有詫異“他的實力與年輕時相比,沒有任何衰弱嗎?”
怎麼做到的?有什麼秘訣嗎?
“話說他到底為什麼還活著?”
{為什麼}正吐著血的男子也有無數的疑問想要一吐為快{為什麼隻有你}
握著刀,老人慢慢旋過身,他的眼睛雖布滿褶子,但威勢仍然不減,目光一如六十年前的犀利。
{為什麼隻有你永遠都是特彆的}
{明明是斑紋劍士還能如此長壽}
{明明已經瘦得皮包骨頭}
不同於旁觀的人們,作為當事人,男子更能感知到老人剛才那一下的厲害{斬擊的速度和威力…卻幾乎與全盛時期幾乎並無二致}
過往的記憶清晰的重現在腦海中。
{六十年前那段怨毒的日子對你的嫉妒仿佛要將我敲骨吸髓}
額上斑紋深深,赫發高高挽起,青年時期的紅衣老人神情與現在彆無他樣,淡淡然似看穿萬物,玫紅色的目中始終平靜。
{唯獨隻有你跳出了這世間的常理}
{也隻有你集眾神的寵愛於一身}
{我恨你}尖利的鬼齒緊緊咬合在一起,六目的鬼怒目圓睜,再沒有往日的從容與素養,目中隻剩下濃鬱得要滴出來的怨恨與惱怒{我好想殺了你}
{但我深信隻要你的下一刀揮出我的頭顱}
便會應聲落地。
{這劍技已經達到可以將那位大人逼入絕境的境界。}
握著刀,男子警惕地看著麵前的老人。
他實力還遠遠不及鬼舞辻無慘,所以不論怎麼算,都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隻有這劍技才配被稱為神技……}
強烈的急躁和挫敗感,盤踞在心口,男子恍惚以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經被碾成了一堆肉醬。
{然而}
{他卻再也揮不出那必殺的下一刀了}
鋒利的日輪刀沒入地中,脊背一貫挺得筆直的老人如今微微躬腰,頭顱也垂了下去,兩隻枯樹根似的手還握著刀柄,卻再也不曾揮起。
他站在那裡,悄悄失去了生息。
{緣一就這樣站著在陽壽已儘後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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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緣一能在…陽壽耗儘之前再完成一次呼吸…}
{我就將敗在他的手下…}
唇角還滴著血,男子心中的嫉妒與憤怒非但沒有隨著老人的離世消散分毫,反而越燃越旺{為了永生而成為鬼的我…在長達幾百年的歲月中…無時無刻都在品味著這份無儘的屈辱…}
{緣一的逝去…意味著我將…永遠都不可能迎來榮耀的戰死…}
{既然獵鬼者漫長的曆史中…最強的劍士已經身亡…我就更不能敗在其他人的手下…}
{是的…}六目之鬼在心中惡狠狠地說道{我是為了永遠勝利下去…才選擇變成如今這副醜陋的模樣…}
【嗬吼——!!!】不算長的記憶匆匆溜走,回到戰場,黑死牟裸露在外的上半身隆起了無數青筋,六隻眸子中瞳孔縮得極小,他張大口,露出四顆尖尖的鬼齒,放聲咆哮!!
【嘭!!】
紫白色的刀罡轟然炸開!!
淡綠色的日輪刀與流星錘才碰到樹枝,下一秒兩位柱便被風浪與刀罡掀出幾米開外!
而看著屏幕內的情形,觀影之人最多的長留山內,不少人麵色頓變,失聲尖叫!
“無一郎、玄彌!”“不妙!他居然還有力氣!”
緣何慌亂?
因為…
【嚓!】
乾淨利落的兩聲,一道刀罡自黑綠色頭發的少年腰肢處斬過,半點不曾遇見阻塞一般,它眨眼間已至後方,唯留少年腰身處鮮血噴如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