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發生什麼事情了?!】
淡而冷的日取代月,懸於空中。
白晝到來。
【哐】的一聲,空空如也的竹筐從肩頭脫落,砸入遍布足印的臟雪中。赫發少年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破爛不堪、連屋頂都碎成了幾節的屋子、大門處處刺眼的鮮紅。
還有,來來往往,十幾個身穿黑色白邊衣衫、連口鼻都遮得嚴嚴實實的人。
{怎麼回事?有熊嗎?}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混成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擠入頭腦,少年愣愣地抬腳,往前走了一步{房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有冬眠的熊出來嗎?}
可空氣中,鋪天蓋地的都是血腥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野獸的味道。
【這邊,快把藥拿來!】純色羽織的黑發青年單膝跪在一副擔架前,握著什麼東西,急切地對著其餘人說道【特效藥對千骨小姐沒有用,拿另一種來!】
【是!】隱們奔來跑去,取出一支又一支的藥劑詢問【這種呢?】
看了那藥劑一眼,青年俯下身子,似乎在詢問擔架上人的意見,不知得到了什麼回答,他立時搖頭【換成紅色的那種!】
少年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這群人身上,與頭發同色的眸子霎時緊縮———不,他不是在看他們,而是,在看……並排擺在雪地上,以白布覆身的幾具人形“物什”。
“那是……”
又是新的一天了,但是有些人,再也見不到了。幽若抹了把淚,隻喊出了三個字“炭治郎……”
———這孩子要怎麼辦啊,這一次,家裡人,說不定都死去了。
【……】炭治郎已經十幾歲了,不是四五歲,換而言之,他知道白布下方的是什麼,甚至知道是誰———有的時候,嗅覺太過靈敏也不是什麼好事。
【媽媽…花子…竹雄…茂……】支撐身體的力氣仿佛被什麼怪物吞噬了一般,他晃了晃,跌跪了下去。
【你、你沒事吧?】立刻就有隱注意到了這位渾渾噩噩,喪失行動能力的少年。一名女隱隊員放下手中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湊了上來【你是這戶人家的孩子嗎?】
{嗡—————!}炭治郎無法接收到她的聲音,因為腦海中已是嗡鳴成片,沒有半點地方可以容納其他聲音。
【喂?喂?!】【沒事吧?!】【喂?!】
連問了七八聲都沒有得到答複,女隱隊員一急,按著人肩膀搖晃了幾下【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你是不是這戶人家的孩子?】
【……是!】眼睛緩緩聚焦,如同即將窒息之時被人從海裡打撈起來,炭治郎驚醒過來,劇烈地喘息【我是、我是……】
看也不看女隱隊員,他一腳蹬在雪上,連滾帶爬地跑了幾步,衝到了那些人形“物什”前,連停頓都沒有,一把掀開了白布【我是灶門家的孩子!我是!我……】
才出喉嚨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要看!】一旁的隱連忙撲上來從他手中奪過白布蓋了回去【彆看,忘了這些吧。】
太遲了。炭治郎看得清清楚楚。
裹著白色頭巾的婦女、暗綠色衣服的男孩、緋紅色外衣的女孩、留著短短發茬的圓頭男孩………
都是他再親近不過的家人。
連同那些血跡,那些或大或小、連肉都翻出來了的不規則創口、甚至已經稀爛成一攤混合物的骨肉、腦漿……他通通沒有錯過。
彆人認不出來,但是他認得出來。
【………】任由隱隊員搶過白布,炭治郎直挺挺地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唯獨臉色蒼白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