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來不了呢?劉大根這個廢物!”
此時眾人正站在村裡廣播站前的空地上,聽著村長近乎暴怒的聲音。
玩家們麵麵相覷,看向對麵幾個衣著樸素土氣,麵部粗糙的村民。
“為了方便各位同誌,更好地感受到許愛勇當年生活的風土地貌,我們與當地村民溝通後,決定開展一對一幫扶對子活動,既可以幫助同誌們了解這裡的風俗,又可以解決大家的住宿問題。”英子將眾人拉到一起,殷切地向雙方進行介紹。
站著玩家對麵的村民有男有女,張純良觀察到,這些村民的性彆和他們這群玩家是一致的,本應該六男五女。
隻是現在,現場隻到了十個村民,少了一個男性。
“大根兒哥這人愛玩狗,您又不是不知道,”過來傳話的村民唯唯諾諾地滿臉賠笑。“前幾天他剛從咱們市裡,花了老大價錢得了一批狗來,裡麵有一隻,性子烈得可怕,咬死了他好幾隻狗伴子,他原本想教訓教訓這隻小畜生,結果不留心被咬傷了——”
於是,本該到場的第十一個人,現在正在家裡罵罵咧咧地養傷呢。
“那畜生可咬得不輕。”村民看了那群外來人一眼,有些遺憾。不然劉大根可不會放棄這麼個好機會。
“來,小女女,吃個雞蛋墊墊肚子,大媽家裡雞生的,可香。”藍襖大媽頂著一頭許久未清洗的油頭,寬眉大眼中露著喜悅的光芒,她把布包裡疊了幾疊的土雞蛋掏了出來,主動遞到了一個女玩家麵前。
看樣子,她相中這個女玩家了。
“不了,大媽——”被頭一個針對的女玩家丘亦然麵色並不好看,她勉強地笑著,推拒了雞蛋“我來時在鎮上買了玉米餅吃,現在飽著呢。”
藍襖大媽自顧自地舉到她麵前“來,小女女,已經剝開了,快來一口。”
那雞蛋不知道放了多久,隱約有股餿臭,丘亦然嫌棄極了,她向後退了一步,再度想拒絕“不——我不吃——”
不過等她抬眼,臉色便僵硬了下來——藍襖大媽站在她一米外的位置,臉上的五官開始扭曲變形,那對和善的大眼睛竟然生生扭成了一個詭異的漩渦。她依然在笑,隻是聲音裡竟然有了一種野獸的低吼“怎麼不吃啊……不對啊,你們城裡姑娘,看不起我們鄉下的東西嗎?我怎麼記著……城裡人也愛吃雞蛋呢?”
丘亦然恐懼極了,這個副本太無賴了,完全不給玩家拒絕的餘地——按照這樣的發展,遲早有一天,他們會麵對進退皆是死的局麵。
那雞蛋果然放了很久,丘亦然一口下去,差點乾嘔出來。她含著淚,一口一口咀嚼了下去。
藍襖大媽高興了,她親熱地挽起了丘亦然的胳膊“小女女,大媽和你有緣,一看你就高興得不得了……這段時間,就住在大媽家吧?”
丘亦然的食管還哽著一口蛋,可是害怕的淚水已經墜了下來。
“……好的,大媽。”她近乎哭喊地應答道。
相同的情景發生在裡剩下的玩家身上,每個玩家都得到了村民們熱心贈予的“禮物”,可能是一塊用了好久的破棉布、半盒菊花茶,甚至有玩家收到了一塊兒用了一半的豬油胰子。
玩家李莊拿著一本被摩挲得封麵破皮的古早色情小說,眼神一言難儘。
對麵細瘦如長杆的村民梳著小中分,有一張標準的“賊眉鼠眼”,此刻他滿臉油膩,小眼睛向他擠了個蹩腳的壞笑“我懂,你們城裡人都板正,沒關係……來我家裡,我帶你好好兒玩玩刺激的。”
李莊不求什麼刺激,他受到的刺激已經夠多了。
他這是什麼倒黴運氣,碰到個惡心的色批溜子。
不過還有比他更倒黴的——
穿著綠色解放服的白淨青年,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抱著自己的破皮小行李箱,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這個倒黴蛋,因為那個被咬傷的劉大根兒沒來,被剩下了。
張純良被所有村民齊齊忽視掉,雖然有點尷尬,但是也鬆了口氣。
在這段時間裡,他一直在觀察村民和玩家。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找女玩家的都是女村民,找男玩家的都是男村民。
彼此之間心照不宣,涇渭分明。
莫非是因為年代關係,所有的男女都嚴防死守,生怕逾越雷池半步?
可是他剛才分明也看見,有女村民盯著長相英俊的男玩家打量片刻,目光不甘又遺憾。
看來這裡麵一定有原因,他正思索著,將手放到了鏡框上,想用眼鏡再探查一下這件事情的規則,但又忽然愣了一下,趕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道具的確是得到答案的捷徑,但如果做什麼事情都依賴道具,他一定會死的很慘。
畢竟道具也是遊戲之家的產物,很難說它慷慨地贈送這些功能奇特的道具,是不是想把玩家豢養成不用腦筋,隻能依靠道具的家畜。
即使是張純良,也在感受到道具的便利後,下意識的想要依靠它破解所有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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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張純良背後有點生寒。
“這個小年青人。”村長看了他片刻,難為極了。
“不然在祠堂給他找個鋪蓋?”旁邊有村民出主意。
“瞎說,這規矩怎麼能壞!”村長臉沉了下來,但又覺察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抬眼看張純良。
張純良正心不在焉,把羨慕的目光投向了那邊結對子的玩家和村民身上。
見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村長才舒了口氣。
規矩?看來,村民和外來人結成搭子,並不是英子所說的臨時起興的活動,而是一直延續至今的,有關小河溝的一個規矩。張純良在心裡暗自思忖。
“不然……讓他跟著我吧。”村長又摸出根吸了一半的煙頭,珍惜地湊在嘴邊來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