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懶得再看謝恒,向周老先生福了福身。
“老先生謬讚,顧氏告辭了。”
說完轉身便走。
“且慢,且慢。”
周老先生連忙轉過來攔住她,目光緊緊盯著顧楠手裡的酒壇子。
“你這酒,賣嗎?”
顧楠搖頭,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不賣,這是我為孩子拜師親手釀的酒,費儘功夫隻得了兩壇。
既然周老先生不肯收徒,我們隻能再另請彆的先生。
周老先生您歇著吧,不用送了,我們自己走。”
“哎,彆走嘛,咱們再商量商量。”
周老先生攔著顧楠,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燦爛到胡子眉毛都跟著一起翹。
隻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抓心撓肺的味道。
“真不賣?”
“不賣。”
周老先生沉著臉,胡子翹了起來。
“你這個女娃娃不誠實啊,先前明明說不逼我收徒的啊。”
顧楠微笑,一臉無辜。
“我沒逼老先生啊,還免費請老先生品嘗了我的酒呢。”
“你你!”周老先生跺跺腳,背著手在原地轉圈圈,像個有趣的頑童一般。
一邊轉一邊咕噥。
“哎呀,我是一個有德行的人,一個說話算話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嗐。”
倏然又蹲在地上,捧著頭長籲短歎。
“不行,我沒有脫離低級趣味啊,我愛酒,酒乃生命之魂啊。”
謝恒將周老先生的嘀咕聽了進去,眸光微閃,不滿地看向顧楠。
“既然周老先生愛喝你釀的酒,我們就該送給周老先生。”
“不過兩壇酒而已,你怎麼這般小氣?還不趕緊把酒送給周老先生?”
顧楠被他理所當然的命令氣笑了。
她淡淡看著謝恒,聲音也是淡淡的。
“世子這話可真好笑,先前是你說周老先生什麼酒沒嘗過,豈能看上我釀的酒?”
謝恒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神情尷尬。
“世子還說我的心意再重也比不過杜康貴重。”
顧楠嗬嗬一笑。
“世子又說送兩壇親手釀的酒,讓人貽笑大方,嘲笑侯府小氣。”
“這些話言猶在耳,我可不敢把酒送給周老先生,若是讓人嘲笑侯府小氣摳門,可怎麼辦呢?”
她淡淡一笑,將謝恒先前嫌棄的三句話,原封不動又砸回謝恒臉上。
謝恒臉皮發燙,眼中閃過一抹難堪。
先前他有多嫌棄顧楠的酒,此刻他的臉就有多燙。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周老先生竟然會喜歡顧楠釀的酒。
早知道就不該聽雲裳的話,準備杜康了。
他抿著乾澀的嘴唇,上前一聲,幾乎是用氣聲,乾巴巴地道
“先前是我想左了,說話有失偏頗,還請夫人不要在意。”
一向自以為是,自視清高的謝恒,竟然低頭道歉了。
顧楠先前積壓的悶氣散去,又莫名覺得心酸。
若不是為了給謝瑞拜師,謝恒又怎麼會願意低頭?
好在她做這一切並不是為了謝瑞,她也不再是前世被蒙在鼓裡的顧楠了。
正冷笑間,下一瞬就聽到謝恒低聲央求她。
“咱們今天是來請周老先生教導瑞哥兒的,咱們把酒送給他,他高興之下,說不定就會收下瑞哥了。”
顧楠微微勾唇,緩緩吐出兩個字。
“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