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經汴京城的河有四條,南麵的蔡河,稍北的汴河,中部的金水河,還有北麵的五丈河。
這四條河上貿易都是絡繹不絕,其中首推汴河最是舳櫨無數,清明上河圖上那條波瀾壯闊的大河就是這條汴河。
兩岸的商賈還有工人以數萬計,是汴京城的命脈所在。
建造宮殿的木材還有油漆以及各種石雕隻能通過這條汴河運送到皇宮,通過馬車或人力根本無法在三個月內將那些參天巨木送到皇宮內。
丁謂這個重建總指揮使很快就召集了他的得力乾將,副指揮雷允恭,負責工程設計事宜,雷允恭畢竟是工部出身,要是沒有一個專業人員來主持這項工程,工程無法完工。
工程安保主管殿前都點檢夏守恩,夏守恩是官家登臨大寶之前就跟隨的親信,又稱潛邸親隨,是武將中的權貴勢力,算是替官家看家護院的。
屆時重建八殿,指不定連皇城門還有皇城牆都要拆掉,這時沒有得力親信守著,隻怕官家也睡不安穩。
包工頭許印,以及手下數萬工匠,不僅是許印,還有王林,以及大大小小數個小包工頭。他們都是給雷允恭送了不少的好處,雷允恭極力在丁謂麵前保舉才討到的差事。
朝廷屆時將征召大批的工匠還有民工,這一筆款項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個工匠一天大幾百錢,一萬人一天下來得萬貫的錢帑。
這還隻是許印一個人手下的工匠數,所有的包工頭大大小小手底下吃飯的民工加起來有近十萬的總數,這些人的開銷一天就是十萬貫。
工錢還是小意思,真正值錢的是各種建材采辦,這才是油水多多的地方,一根能做大殿頂梁柱的金絲楠木價值都在百萬貫以上,而且是有價無市,需得從秦嶺的深山運出,再經水路運到汴河。
百萬貫起碼有一半進了這些包工頭的腰包,包工頭拿著這些錢再去行賄,一條利益鏈條就這樣形成了。
這種皇家級彆的工程做下來,不賺個千萬貫都對不起自己花的人情還有各種疏通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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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謂的方案一經公布汴河北岸的人的心全部都揪了起來,不為彆的,因為一但臨時挖的河道路線經過自己的地盤,地就要劃出來,不僅拆屋還要挖地,官府有沒有補貼還是一回事,這一兩年內人怕生意都不用做了。
新河道大致的方法就是汴京城中間的禦街以東,馬行街以西,這中間選取一個引水點,既要水域寬闊方便大宗的貨物進來,也要省時省地。
禦街是官家行走的地方,誰也沒有膽子去動,再則貨物要運到東華門附近,隻能是選取在城中靠近東邊的方位。
汴河大街的大商鋪們使儘了渾身的解數,動用各種人脈關係紛紛登雷允恭的家門去造訪,就指望這個總設計師能夠高抬貴手,這汴河臨時河道的不要選在自己的鋪子附近。
雷允恭這個人一向很有原則,錢沒有到位絕對不辦
事,錢到位了事情自然也就好辦了。他將汴河大街上所有商鋪排座次列了出來,然後對號入座,但凡是有登門送禮的就記下來。
收了一圈一禮物錢財之後,雷允恭猛地發現馬行街這一條一條街上所有的人商鋪全部都送了禮物。
這可不好辦啊,於是雷允恭又將送的禮物價值從低到高排了一遍,這樣送禮的最少的商鋪就一目了然了,自然而然的,收錢辦事,錢多錢少服務是不一樣的,選址光榮地落到了送禮最輕的那家店位上。
這家店原來是一家客棧,占地還挺大的,正好位於汴河大街與馬行街交彙路口。明眼人一看這個位置如果是從西邊過來的船隻要繞一個大彎,而西邊正好是那些大宗木材來的方向,屆時運送起來將會極其麻煩。
雷允恭可不管這些,麻煩的話就多辛苦一下嘛,收錢不辦事那招牌不是砸了?
至於丁謂嘛,他壓根就看不懂,雷允恭將這個地點的區位優勢說得天花亂墜,他聽了個大概便將方位報了上去。
朝廷上因為修建新宮的事宰相呂夷簡已經快致仕告老了,連宰相說走人就走人,誰還想來觸這個黴頭。
丁謂現在已經是總指揮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一旦沒完工背鍋的是他丁大人,自己出什麼頭?早先太後滿朝吆喝要尋覓指揮使人選的時候不跳出來,現在跳出來不是惹人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