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奏!”張澤一聲高呼,這小子的聲音多年來幾乎沒有發聲的餘地,眾人有的是聽著圖個新鮮,扭過去看,有的人純粹就是看他不爽,恨不能用眼神殺死他。
當年丁謂還在的時候,工部的劉永芳還沒有告老還鄉,他還隻是工部的一個員外郎,後來丁謂倒台,乾掉了一大批人,給趙禎修陵的事牽連了太多的人,差不多上得了台麵的人都被發配到老少邊窮地區去種地去了,他反倒是因為官太小,這油水撈不到,保住了自己的官帽。
工部彆人看不上,夏竦這種跟丁謂路子一樣的人是最喜歡不過的,一上來就提攜了這個小輩,短短幾年的時間,張澤就當上工部主事,有了金殿麵聖的資格。
這一次他跳出來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夏竦授意他而來!
他的一句話讓多少人絕望!
許多老臣天沒亮就起床來趕來場朝會,有的睡過頭了,連飯都沒有吃,走進宮腳程就不算了,光是這站一早上的,是個人也會雙腳發軟,許多人已經因為血糖低搖搖欲墜,今天的議題怎麼一個勁的說個沒完!
當然沒完,正餐都還沒有端上桌子呢!
眾人一臉怒火地盯著張澤,緊張得張澤的手心沁出了汗水,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聲,眼睛死死地盯著手上的笏板,不與眼前這些虎狼相視就算有一點底氣。
今天你小子要是敢說一些有的沒的零碎小事,下次不參死你老子這官就算白當了!
趙禎一看,六部的這些小官一般不怎麼發言,今天突然站出來,肯定是有備而來。不用想,又是哪一位大人提前授意的!
“準!”
張澤頓了頓提起勇氣道“啟奏陛下,眼下雖然東宮已定,但是陛下正值鼎盛之春,後宮諸嬪卻於社稷毫無建樹,子嗣大事關乎大宋國之命脈萬年基業,微臣鬥膽,還請陛下念在天下蒼生之福祉份上,充實後宮以期繁育皇嗣,綿延大宋福澤!”
什麼!
百官瞪大了眼睛又摳了摳自己的耳朵,怕不是自己聽過了,張澤這小子瘋了嗎,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從來隻有賢臣勸皇帝遠離女人的,哪有人敢主動叫皇帝去納後宮的?那不是與商紂隋煬無異?
張澤今天是沒帶腦子出門嗎,他知不知道這番話就算禦史們不噴他,將來史官們的春秋筆法也不饒了他!
“放肆!”“大膽!”“張澤你罪該萬死!”一時間朝堂之上各種討伐之聲不絕於耳,恨不能將張澤這個無名小卒用口水淹死在大殿之上。
群情最是激奮,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玉階之上的趙禎激動得瘋狂壓抑著自己的表情,生怕被人看出這就是他的意圖,也被群臣的口水給淹死!
孔家後人,左議諫大夫孔道輔痛罵道“自古隻用臣子勸君王保重龍體遠離美色,豈不聞老夫竟與這等小人同朝為官,竟勸天子多納後宮,真是千古奇談!”
蔣奇又出來了,好像這朝堂之上沒有他
出聲就不算一場完整的批鬥會似的,大罵道“陛下臣請求將張澤這賊子當廷杖殺以敬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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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們一個個接一個開炮,張澤一介嘍咯就如同大洋裡的一片偏舟,孤獨而無力地承受著這暴風雨,再罵一會,就怕他的心理會崩潰!
趙禎也沒想到群臣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夏竦沒有反應,賈朝昌則表現得很憤怒,這並不是他的授意,說明是指使者另有他人,自然讓他怒不可遏,趙禎一想馬上一甩衣袖,也不知是對張澤生氣,還是對百官生氣,竟然不等黃門唱退朝,自己就先開溜了!
混亂的大殿之上,張澤一見情形不對,撒起腿第一個往回跑,他擔心再不跑可能就要被這幫發瘋的大臣給當場弄死!
今日的朝會講了幾件事沒有一件是以眾人滿意收場的,不集結哪一件隻怕將來都要掀起一場大風暴!
張澤跑得太快,一出門連人影都再也看不見,不過一出宮門許多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便各自離去,他們哪裡有閒功夫去搭理張澤這個小人物!
能走到汴京城金殿的這幫人全是萬中無一的聰明人,個個精明得比猴還精,張澤隻是傳遞信號的一個小人物,真正的大人物今天沒有出現,但是絕不會就這樣罷休,這件事隻怕還要他們這幫人重新表態表明立場!
隻是這個想法到底是誰提出來的?
眾人思來想去完全理不清楚頭緒!
賈朝昌的府中聚集了一大批人,他們痛斥張澤這個小嘍咯膽大妄為,不惜自己的名聲去做佞臣,賈朝昌則一言不發,他也想不透誰膽子這麼大,敢在趙禎立了趙宗實的儲位之後,又提出讓趙禎去充實後宮。
晚上來的大部分是吏部的人,吏部是六部之首,主管官員的考銓考核升遷,也是賈朝昌命門,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吏部的人事結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