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保正還有成管隊的隊員們開心,便多飲了兩杯,他們也沒想到,這才幾年的光景,日子便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大家好似都從農奴翻身成了地主,再也瞧不上那苦哈哈掙命的窮日子。
梁川懂他們的心思,賺錢嘛,誰不願意,那回去田裡混日子那就是傻蛋!
當年幾個村子為了一點水源都能狠狠地打一架,現在把這事再提到台麵上來說,大家都會羞紅了臉!
酒到酣處,梁川把兩位保正還有一眾兄弟給按到了椅子上,他頂著一張紅臉對著眾人說道“不容易,確實不容易!咱們今天的快活日子就是用咱們的命掙來的!”
梁川舉起酒杯對著眾人道“來,敬過往,咱們兄弟們乾了這一碗!”
梁川很是會調動情緒,一句話便把成管大隊的情緒引了上來。隊員們興致高漲,杯酒下肚更是激情滿滿,高聲附和著梁川的慷慨陳詞。
所有人都憧憬著梁川引領著他們走上人生的巔峰,再創更大的輝煌,美好而幸福的人生就在朝著他們招手!
這等場麵梁川都不忍心澆他們一頭冷水!
可是好人他要當,將來他也不想當壞人!
這些人一但在蜜罐子裡泡大,將來絕對做不了大事!
現在的成管大隊,隱隱有一種城管大隊的氣質,攀比虛榮的風氣甚至是腐敗的風氣漸漸在隊裡滋長。
這幫人見麵現在談的都是新近又在哪裡置辦了一棟宅子,哪裡又買了幾畝田,誰家討的老婆漂亮。。
隊員們想的不再是操練,不是打熬自己的身體,而是出入清源的各大酒樓,飲酒豪奢,做買賣做營生,擴充自己的實力,再不甘於僅僅去領那一份也不算低的工錢!
藝娘看著這些人從無走向有,日子發生巨大的變化,更是看著他們的性格因為人生際遇的變化,發生了更大的改變。
哎,藝娘偷偷看了一眼梁川,梁川的表情很微妙,臉上一絲波瀾也沒有,聽到這些消息他絲毫沒有替兄弟們高興的感覺。
跟著梁川這麼些年,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梁川很不高興。
梁川終究隻能一聲歎息,人各有誌娘要嫁人,自己的孩子將來會是有什麼人生走向,他尚且不能完全把握,更何況這些鄉民!
興化人實在是聰明,他有世上最堅忍的品質,也有世上最靈光的腦袋,他們唯一缺少的就是機會,隻要給他們平台,他們能創造出讓世人矚目的成績。
鄭祖亮石頭如此,詹之榮薛桂更是如此,更不要說鄉子裡這些不為人知的聰明人能人!
他能所做的都做了,也算為鄉親們儘了自己的心吧!
“兩位世叔,我來敬二位一碗!”
黃土與陳啟佑兩人晚上喝得有點多,沒注意到梁川的微小變化,樂嗬樂嗬地舉起碗就喝了,他們的酒量不如梁川,腦袋早有些發蒙,越是這樣話就越多,越有一股當年的不得意如今翻身的滿誌要說!
保正一職,雖然就是個生產隊長,但是千百年來已經是一方小諸侯,
不入流,卻也脫離了老百姓的隊伍,成為統治階級最底層的‘小官’。
他們的保正一職也是祖輩傳下來的,經手的時候就是爛攤子,更沒想在自己手中讓這些村民過上好日子,隻等著村子不要絕戶,臨死的時候把位子過繼過自己的孩子便成,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
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沒咽氣以前,村民們都出息了!這可是焚香禱告足以告慰列祖列宗的大事!北岸四個村子,何宗洛跟他們沒有走動,赤河的人倒黴死光了,現在就他們山水村與連前村兩個村如日中天,年輕人個個富得流油,多少年都沒有這般輝煌過,難道與他們兩位保正的領導沒有關係?
人的記憶總是有選擇性,會選擇那些不屬於自己的美好記憶,而過濾掉那些自己不願意提及的不良記憶,猶其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
何保正領著一家老小,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上望鄉宅來給梁家人拜年,一家人正好看到黃土與陳啟佑對著梁川有話要講。
陳啟佑有些難以啟齒,今天酒多喝了兩杯,他還是把話給說了出來。
“三郎。。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啟佑麵帶醉意,咬字卻是清晰無比,分明是借著酒意壯膽眾人一聽,不由停下了手中的活,注意力全集中了過來。
大過年的,話當不當講你個老漢不知道?說話就這麼沒有分寸?
“村子裡的娃娃們不懂事,覺著現在手頭有了一點錢,都想再掙個出人頭地,成管大隊的差事又太苦。。”
何保正一聽馬上就哼的一聲冷笑而出,陳啟佑老臉一紅,有些不好再說下去,何保正的態度他清楚不過,何保正才管不陳啟佑有沒有聽到,就是哼給他聽的。
眾人的臉色也是一變,他們真沒想到,竟然有人不願意呆在成管大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