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鵬看向司方行的眼神很冷,冷到讓人靈魂發顫,這種感覺就像遺棄一塊廢料一般無情。
段鵬不是無義之人,如果可以他會選擇保下任何一位同僚。
可惜朝廷不會這麼仕義。
大宋朝對武人的防範百年來從未鬆懈過。
對任何人都可以商量,都可以花錢來擺平,這甚至包括邊界與諸國的紛爭,隻有一個問題沒人會選擇跟大宋朝廷商量,這就是武人亂權的問題。
武人很直接,他們誰的拳頭大他們就直接用搶,天下到手了,還怕沒有錢嗎?
對待武夫朝廷吸取前唐的慘訓,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一個,這些讀書人雖然聰明,可是書不能擋劍,這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
段鵬看向司方行,司方行披上甲胄的那一刻已經想好了後事,與其坐已待斃,不如搏一把,等到梁川回來或許還有轉機。
他能讀懂段鵬眼神,他沒有回應,扭頭看向了梁川,轉而是不甘與落莫的神情,輕輕歎了一口氣,司方行最後也爺們了一把。
“大人,還是先把旁人請出去吧,我有話與段大人講!”
段鵬心中仿佛被刀劍紮了一下,手抬起來想要製止司方行的胡言亂語,可是這哪裡行得通,朝廷不日定會派大員下來巡查,真相也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與其讓那些鐵麵閻王去折騰,不如把真相控製在自己手中。
他懂這個道理,司方行也懂。
所以,司方行選擇把‘真相’說出來。
說出來,很多人就能避免於難。
段鵬把人都清出去,連高純也沒有留下,高純很想叫一下司方行,再勸他兩句,不要做傻事,因為這大戰前一些事情他也有所耳聞,這事與梁川離不開乾係,爆出來,在場的人全部要上囚車。
司方行對著高純苦笑了一眼,隻等人全部離去,然後就對著段鵬緩緩而道。
“段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與旁人無關,段大人也看到了,可能懷疑城中的武備,不錯,城裡的軍備在這場戰事展開之前都讓我轉移走了!”
什麼!
段鵬雖然早猜到這結果,但是還是被嚇得不輕。
他早聽說司方行這些年賺了不少錢,怎麼還會去做貪墨朝廷軍備的這種蠢事?
人心不足啊!
段鵬看向梁川,隻怕。。這事梁川脫不了乾係。。
“你可知這是頭等的死罪,報上朝廷就是我也保不下你!”
司方行搖搖頭道“大人自有前程,不可與我誤了終身!”
“你。。你。。你!”段鵬一連說了三句你,最後還是一轉頭,無比惋惜地扭過頭,不忍直視司方行。
司方行這次死定了!
他段鵬隻怕也要跟著背上一個失察馭下不嚴之罪!還有許多人,隻怕也要跟著玩完了。
威遠樓裡的人大部分在這次戰鬥中都死了,死人也沒辦法再追究責任。
“你好糊塗啊,你把武備弄去了何處?”這個問題還用再問嗎,挖下去就是對他有大恩的梁川,就站在他的身邊!
梁川的身份已經不用再說了,這府衙裡麵的人全退下去了梁川還站著,段鵬不想自己人聽著,也相信梁川!
梁川就要張口回應,司方行已經搶先應道“梁三郎先前出海之時在海上發現一夥海賊,海賊勢大搶劫過往的商船,我身為泉州府都監責無旁貸,可惜多次與趙王爺報請殺賊都被駁回,眼見這幫賊寇坐勢而大,將來必會對我清源造成威脅。”
“說下去!”
“我又無調兵之權,隻能把武備擅自交與梁三郎,讓他的手下人代我們官府去殺賊,所有的事情都與三郎無關!”
司方行一肩把所有的罪責都攬了下來!日後過論起來,梁川便是脫不了乾係,這頂多不過就是個流配的小罪!隻是他自己,怕是死定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段鵬痛苦地閉著眼睛,剛送走了黃少平,難不成還要再送走司方行?
“先把司方行押下去!梁川你且呆住。”
梁川看了一眼,司方行對梁川抱以最後的眼神,眼神中把一切都托付給了他。
梁川還沒有說什麼,兩個衙役就將其帶走。
段鵬從案台上走下來,直接就扯著梁川爛得不成形的衣領憤怒地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