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營因為單位的特殊性質,這裡沒有外人的打擾,淩虎也不是善於世故的人,所以在這裡的人際關係最為簡單,隻需要一個字靜,不亂來便行!
火藥可不比其他的武器,可以拿起來亂比劃,在這裡一個操作不當,就可以把整個營地送上天去。
當年清源港的海船就是被炸上天,梁川才會流落到倭國。
神機營在淩虎的管理下,甚至還有安排專門的人來查看每個要進入營地人的身體,就怕他們身上帶著火折之類的物品。
神機營裡的研究工作,最注重一個靜字。
隻有最細致的調配,才能讓火藥的比例達到完美!
這裡配備了很多稱重的工具,那些稱子雖然不是非常的精密,但是每一次稱量,總是非常的小心,就怕比例失衡。
而且每一次配方,都要經曆無數的試驗,以獲得最完美的比例。
除了梁川有這麼多的錢來揮霍,就是大宋朝廷都夠嗆,這樣的單位怎麼可能允許存在,那些錢讓官員們拿去喝酒他不香嗎?偏偏跟扔進茅坑一般,白白浪費掉。
浪費也是極大的罪過,這種事也不允許存在。
朝廷的官員往往會打著珍惜民力的幌子,哪一天就把淩虎給裁了!
難怪淩虎天天把如今奸臣當道這句話天天掛在嘴邊,這種話放在如今,那不就是不講規矩不講紀律!
沈括年少時,還會說幾句話,後來跟了丁謂。丁謂把自己的絕作天香傳傳給了沈括,這是一本研究香料的書,說實話,沈括也不懂看這本書有什麼作用。
不過丁謂讓他看,他便看就了。
丁謂這個人一生鑽營,死後還落了一個溜須拍馬的千古罵名,正因為他自己是這樣的人,所以他非常痛恨那些投機的小人。可能是同性相斥的緣故,沈括的這種性格,反而更合他的脾性。
丁謂最後死在了老家蘇州,他自己沒有子嗣,唯一一個女兒被他自己送到了老君山當姑子,臨死的時候,身邊的親朋因為怕受牽連,竟無一人到床前伺侯。
遙想當年,他在權力頂峰的時候,就是老家的一條狗都要跑到汴京去顯示一下存在感,可是死後,什麼都是過眼雲煙。
隻有沈括陪在丁謂的身邊。
同時期的五鬼,每一個死了都給家人留下萬貫家財,數不儘的榮華富貴,倒是隻有丁謂,最後什麼也沒有剩下,隻有一屋子的書,最後傳給了這個未曾記名的弟子沈括。
沈括隻帶了一部分書,就按丁謂的吩咐南下到清源來尋找梁川,其他的書還存放在丁謂的老宅當中,被他用鎖鎖了起來。
書這東西,對於有緣者那是無價之寶,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是一堆廢紙。
丁謂收藏的書包羅萬象,千奇百怪,除了儒家正統的經史子集之外,還有相當多一部分的野史軼聞,裡麵諸如射藝書數這類的書集不可勝計。
沈括完全被這類的書集給迷住了!
他爹想讓他考個科舉,所以跟了丁謂來讀書,可是沈括是個非常有想法的孩子,他雖然沉默寡言,可是他不傻,心思全部深深地藏在心中,因為沒有人能聽得懂他的話!
在島上,他就經常一個人抱著丁謂家中帶來的那些書籍自己在推演,手上要麼是算經,要麼是綴術,邊看邊論證,自己與自己說話,搞得島上的人都不敢跟他來往,那嘴裡念叨的哪裡是人話,就是天書上麵的話也沒有這麼神秘,惹得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一個瘋子!
原來還有個小天師,對這種奇門異術感興趣,後來小天師走了,就隻剩一個淩虎,除了淩虎懂他,沒有人能理解這個小青年!
天才的世界總是孤獨的!
蘇渭知道沈括的來曆,因為他手上的梁川的書信,還有丁謂的舉薦信。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東西。
丁謂雖然身負罵名,但是實在不是凡人,是奸是忠,也隻有蘇渭這樣的人最理解,因為他們都是實乾派。
蘇渭果然讓沈括上島,梁川看中的人,雖然他也不理解,但是不敢小視,定有什麼過人之處!
島上識貨的,隻有淩虎。
‘以後就跟著虎哥好好學,把自己的學識都編寫成書,書名我都替你起好了!’
幾個人一愣,梁川說的這是什麼話。
隻有沈括自己心中震駭,這個梁大哥怎麼這麼懂他的心思!
他這幾年看的書就是太多太雜了,才發現目前現有的書對自己懂的知識都沒有描述,要是能把這些知識寫成一本書,那以後就有更多的人能夠受益!
淩虎插了一句道‘寫啥書?’
梁川剛想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想想還是算了,應該尊重曆史!
‘夢溪筆談!’
夢溪!
沈括喃喃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仿佛有共鳴一般。
這個名字真不錯,他常常在自己的夢裡夢到一條小溪靜靜蜿延,以後就以這個名字為自己的筆名也不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