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都在念春雨貴如油,卻也說道春雨不多。
今年很是反常。
往年這個時候,還會有幾場倒春寒,北風下來與南風進行纏鬥,才會出現雨水天氣,但是今年北風早已不見,南方主導的夷州早早就進入溫暖的春天,本不該多雨的這個季節,出離的多了雨水。
這本來是一件小事,終於點點雨滴彙聚成河,河水奔騰自老仙溪上遊奔騰而下,演變成了一場災難。
在中上遊采石的倭人還說沒有太陽乾活更加舒服,起碼溫度不會那麼高。
木下藤帶著兩千人常駐在此,采石本是一件艱辛的事,但是因為食物供應充足,倭人並不覺得這是對他們的懲罰,反倒覺得這是一件不錯的差事!
在倭國他們采礦的技術並不先進,就算在出雲地區發現了一口巨大的銀礦,國內還是沒有多大的能力去把礦挖出來變成財富。
但是來了夷州之後,螺城的師傅教會了他們采石省時省力的先進技藝。
先是劈石的技藝,變大為小,人力所能及,再用水陸兩運相結合的方法,讓倭人省了許多的力氣。
原來艱辛的一樁力氣活,在螺城人的手中,化腐朽為神奇,變得如此之輕鬆。
倭人也佩服有本事的人。
這些巨大的原石多以花崗岩為主,是建造屋宅最上等的材料,在鳳山隻有公共建築諸如街道辦事處港口辦公室還有一些廟宇會用到這些高級的材料,一些瓦房也會用,對於石材的需求,完全不遜於對青磚的需求。
倭人頭子織田信長在山本處丟了一隻眼睛,本來也不好鬥的他最清楚倭人需要的是什麼,梁川給他們的選擇算是比較包容的!
在這座島上,雖然倭人的地位較低,但是並沒有受到明顯的打壓與排擠,看看那些新來的漢家人,他們不也一樣乾的是勞工與苦力,不是造房的工地上奔波,就是港口上流血流汗。
相比之下,他們倭人能自己有個安靜的地方,不受人打擾,雖然累了一點,但是每天都能填飽肚子,還有比這更加誘人的嗎?
就算是回到倭國,他們依舊是倭國最底屋的那一群人,不要說土地了,就連基本的溫飽都成問題。倭國自己也分三六九等,在彆人的地主,反倒被人重視了幾分,雖然有些無奈,卻是不爭的事實。
今天他去采石場巡了一圈,本應在河邊停著的木伐子意外不見了,織田本以為是手下人忘了拴住木伐子,不過一隻眼的他也看到了那詭異上漲的河水!
雖然織田有點瞎,可是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天上的雨已經下了整整一天,連日來雖然都是陰雨天氣,可是雨水這麼足的天氣,這還是頭一天。
雨點跟豆兒似的,劈啪打在臉上,讓人隱隱生疼,雨水中竟然還夾著一點雹子!
鬼天氣!
織田罵了一聲,還是讓人趕到鳳山去與梁川報信。
可能要漲水了!
倭人就兩條羅圈腿,又不會騎馬,山路崎嶇路程艱險,老仙溪下溪是平源尚不好走,何況上遊的高山落差巨大,等他們趕到山下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
鳳山新城已是澤國一片。
新區還好,當初先址就是高處地帶,這裡溪水不會蔓延,但是今年開發的大部分農田就沒有那麼好運,渾濁的溪水浩浩奔騰傾泄而下,老仙溪這年頭還處在最原始未開發的狀態,河岸就是天然形成的,完全沒有蓄洪的能力,上遊的山洪一到,兩岸的窪地就成了天然的泄洪區。
辛苦了半年的農田,一瞬間變成了澤國!
倭人把信帶到梁川處,梁川一臉無奈的苦笑,拍拍倭人肩膀,給了他一點食物讓他去休息,自己嘴裡喃喃地道‘晚了。’
梁川心中也清楚,老仙溪這頭猛獸他們還沒有馴服,就算他們今天知道要發大水,一樣擋不住洪水。
下遊的河堤沒有修,河道也沒有清淤,不可能擋得住!
居民農夫還有梁家軍所有人,麵對天災的時候梁川發出了今年的第一道動員令,所有人都集中起來,準備抗洪!
當年在興化也發過一次大水,不過兩次大水比起來不可同日而語。
‘農地裡的那些農莊,快快派人前去尋找,要是裡麵有人的話,一定要及時轉移!’
梁家軍得令,馬上組織人馬前往窪地的農莊。
鳳山的農莊數量很多,許多是農夫臨時開墾居住的地方。
這事要是放在以前,可能朝廷都不會正眼看一下,都他娘的發這麼大的水了,還呆自己的狗窩裡傻傻地等著水淹,這不是缺心眼嗎?
再說了這些泥腿子的命能值幾個錢?派出官兵與差役知道一天的成本是多少錢嗎?
得出腳力錢,工具錢,還得一天管上兩餐飯食,光酒水米糧就得消耗無數,這錢拿去青樓裡快活上兩天,它不香嗎?
救災這事,需得打個報告上去,輕的報到府路衙門,重的上報朝廷,待國庫的銀子到賬,這才能象征性地意思一下!
曆朝曆代,除非良知有的清官良吏,大部分的官員無不是這樣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