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如此,謝晚星也一眼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是他十六歲的時候,從牆上跳下來,救過他的那個少年人。
謝晚星呆住了,他拿起這張照片看了又看,問傅聞善,“這是誰?”
傅聞善一看見那張照片就心說不妙,完了,黑曆史忘記收起來了,又被男朋友給看見了。
果然,謝晚星根本沒認出他。
傅聞善有點鬱悶,“謝先生,我覺得你不是很愛我,不然你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男朋友。”
謝晚星“………???”
他把照片舉起來,伸到傅聞善的臉邊,對比來對比去,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是你?!”
“對啊,我十四五歲的時候吧,被我爸先是送去了訓練營,曬得黑不溜秋還瘦。我爸指望訓練營能收拾我,沒想到我回來還不聽話,變本加厲了,我就又被我爸送去鄉下反省……反省了一個暑假才讓我回來。”傅聞善如今再回憶起來,覺得他爸攤上他這麼一個兒子也挺不容易的。
可是謝晚星卻逐漸聽不太清他在說什麼。
他的記憶逐漸飄回了八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個他因為青春期肥胖和瘋狂冒痘,變得麵目全非的夏天……
他有點接受不了那樣的自己,學校裡對他的眼神也有點異樣,不是歧視,而是可惜,畢竟他從前是在太漂亮了,如今卻像是毀容了一樣,誰看了都覺得天意弄人。
這些紛紛擾擾讓他過於心煩,他為了避開這一切,乾脆去了外婆長大的那個小鎮子避暑。
然後就在那個小鎮上,他遇見了一個黑黑瘦瘦的男孩子,打跑了想搶劫他的小混混,還笨拙地安慰了他一個下午。
“你挺好看的啊,白白的,軟嘟嘟的,”那個男孩子笨嘴笨舌,一看就不會安慰人,卻很真誠,“再說了,你不管是什麼樣,喜歡你的人都會喜歡你,如果僅僅是因為外貌就不喜歡你了,那他們算什麼朋友和家人呢。”
就這麼簡單的幾句話,他記到了現在。
他還記得,自己最後問了男孩的名字,那男生想了想,說,“我叫傅三。”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男生的名字是傅山。
但如今他看著傅聞善,記憶裡那個男孩的臉,逐漸和眼前這張英氣逼人的臉重合在一起。
原來他沒聽錯,真的是這個傅三……
謝晚星突然笑了起來,眼角卻不知為何有點濕潤。
窗外又飄起了碎雪,院子裡的梅花悄悄地開了一半,空氣裡暗香浮動,一股幽幽的冷香。
“傅三………”謝晚星輕輕地叫了傅聞善一聲。
傅聞善還沒這麼被謝晚星叫過,他一愣,隨即又笑起來,覺得很親昵。
謝晚星抬起手,摸了摸傅聞善的眉,又摸了摸他的眼角,最後落在了嘴唇上。
謝晚星笑著笑著,眼角突然落下了一滴眼淚。
這是他的初戀。
是他十六歲到如今的初戀。
他後來回過那個小鎮,去找過那個叫傅三的少年人,那時候他已經重新變得好看了,可是無論他在鎮上怎麼找,傅三這個人都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連一絲半點的痕跡都沒留下。
再後來,他逐漸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事業,日子過得越來越忙碌,傅三這個人也逐漸被封印到了記憶的深處。
他已經沒有了年少時的心心念念,卻偶爾會想,不知道當初的那個少年,最後變成了怎樣的大人,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溫柔………
現在他知道答案了。
當初的那個少年,長大以後也一樣的溫柔,並且早就被命運暗中送回了他的身邊。
傅聞善被謝晚星的眼淚嚇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做什麼了,怎麼就把謝晚星惹哭了,火燒眉毛一樣把謝晚星抱進懷裡,笨拙地給謝晚星擦眼淚,“怎麼哭了?哪裡不舒服嗎?還是我哪裡惹到你了?”
謝晚星被逗笑了,搖了搖頭。
外頭的雪下得更大了,雪粒子一下一下地敲擊著窗,有種溫柔靜謐的氣氛。
謝晚星在這細微的碎雪聲中,靠在傅聞善的肩上,慢慢告訴了他關於這張照片的一切。
?
許久之後的某天。
謝晚星的微博發了一張朦朦朧朧的畫,畫上是一個樹木蔥蘢的夏天,一個穿著黑色上衣的少年人坐在牆頭,而在牆下,另一個頭發半長的白衫少年匆匆路過,與他抬頭對視,一瞬間的目光交錯,被定格在了畫上。
這個微博的文案是,“你是我的初戀,從十六歲到如今。”他艾特了傅聞善。
一秒後,傅聞善就轉發了——“你也是我的初戀,從此刻到永遠。”
他倆誰都沒關評論,這條微博底下很快就被粉絲和吃瓜路人占領了。
自打《戀愛晴雨表》那個綜藝播出以後,傅聞善跟謝晚星隔三差五就發個糖,櫃門約等於透明,傅光星夢與福星夫夫兩個超話日益壯大,很快就把其他邪教給踩在了腳底。
如今這兩人終於官宣了,c粉們都尖叫得像個打鳴機器,恨不得現在就送他倆去民政局領證。
但是在這一片歡呼雀躍裡,也有一點不和諧的聲音。
“這倆人的初戀是什麼意思?逗我呢,這倆風流老司機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初戀?!炒作也得按照基本法吧?”
不過這條評論很快就被其他評論給刷了下去,淹沒在了一片撒花的花海裡。
而在這一年底,傅聞善在自己的巡回演唱會上,演唱了自己最新編寫的單曲——《盛夏初戀》。
歌詞的最後幾句是——
“我在盛夏遇見了一顆星星,
明亮無暇的眼睛。
我將他摘入懷中,
許他一世溫柔和真心。
在這初戀的夏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