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她早就知道那些人沒那麼容易送走,她繼續說道“那些教引嬤嬤還有家人,以後若是我回揚州了,難不成她們還真要跟著一起走?我可不忍心讓她們骨肉分離!”
賈母細想了一番,也覺得的確是這個道理“罷了罷了,那就讓她們回來吧。玉兒啊,你可要和宮裡出來的嬤嬤們好好學,以後就不會有人拿你母親早逝這點說嘴了!你父親這回倒是辦了件好事!”
黛玉一聽賈母提起賈敏,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她見縫插針地從賈母手中把晴雯的賣身契要了過來,順帶還提出,她清明節時想去洪濟寺做法事,賈母自然滿口答應。
她如同一隻偷吃到香油的小老鼠,笑眯眯地將晴雯的賣身契遞給雪雁,然後看向正在一旁等著她的三春,壞笑道“老祖宗,以後我除了上學,還要和嬤嬤們學規矩。
我一個人這麼辛苦,姐姐妹妹們可不能躲懶。以後下學了,就讓她們跟著我回梨香院,一起學規矩,如何?”
“我看可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賈母便沒有反駁黛玉的要求。
三春反應各異,探春和惜春尤為興奮,而迎春隻是淡淡地瞥了黛玉一眼。
“你怎麼想到讓姐妹們都去你那學規矩?”迎春追上黛玉,拉著她的手,落在探春和惜春的後麵。
黛玉示意迎春看前麵的探春和惜春“你看她們多開心啊。以前是所有人都深陷泥沼,若是有人能幫一把,她們的命運會不會有所不同?”
“你會不會太聖母了?”迎春並不認同黛玉的做法,她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甩開黛玉的手,氣衝衝地往家學的方向走去。
“迎春姐姐!”惜春見狀想拉住迎春,卻被她躲開了。惜春回頭看向黛玉,困惑地問道“迎春姐姐這是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可能是知道,以後學規矩辛苦,心裡埋怨我吧!等她想明白就好了!”黛玉無奈地笑了笑。
她心裡想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都沒指責迎春的做法冷漠,迎春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她的行為聖母呢!
帶著這樣的念頭,黛玉也生了幾分火氣,接下來好些天都沒有理睬迎春。
黛玉雖然生氣,但看到迎春即便不願意,也必須來梨香院學規矩的憋屈樣子,黛玉的心裡便暢快了許多。
就是喜歡這種你看我不順眼,又乾不掉我的感覺。
不過她們這樣鬨彆扭的樣子,卻被賈寶玉看在眼裡,還特意告訴了賈母,弄得賈母還詢問了好幾次。
黛玉也知道這樣鬨彆扭不是辦法。
這天陪賈母用完晚食,她強硬地挽著迎春的胳膊,說道“迎春姐姐,你之前答應我了,今天要陪我下棋呢!”
“嗬嗬嗬,快去罷!”賈母看著她們兩人依然“和和睦睦”,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她一大把年紀,也活不了多久,能看著家裡和睦相處,哪怕是裝出來的假象也無所謂。
兩人回到迎春在賈母院子裡的房間,迎春甩開黛玉的手,直言不諱地說道“好了,彆做戲了,有什麼就直接說吧。”
經過這些天,黛玉也想明白了,迎春生氣也是因為在乎。不然她對這些姐妹的態度,肯定會像之前對待賈府眾人一樣的不在意。
她朝青荷和綠蘿擺擺手,示意她們出去。兩人默契地走出房間,守在門邊。
黛玉嬉皮笑臉,再次抱住迎春,目光轉向司棋和繡橘,說道“好姐姐,我想和迎春姐姐說點私房話。”
迎春下意識地想抽回手,但沒能成功,她冷著臉說道“她們不過就是我房裡的丫鬟,哪擔得起你的一聲姐姐。”
司棋和繡橘相視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和青荷綠蘿一起坐在門外。
迎春見她的兩個丫鬟都出去了,沒好氣地問“怎麼,你那麼多丫鬟不夠使喚,還到我屋裡使喚起我的丫鬟了?改明兒,我把她們都攆出去!”
黛玉搖了搖她的胳膊,撒嬌道“好了,好姐姐,還生氣呢!”
迎春斜睨了黛玉一眼,小聲嘀咕“你這皮子下還不知道是什麼千年老妖怪,還朝我撒嬌,惡心死了!”
話裡雖然帶著刺,但黛玉卻從中品到一絲酸味。她故意吸了吸鼻子,問道“好姐姐,你這裡是燒了醋嗎?我怎麼覺得有股子酸味呢?”
“你這小調皮!”迎春撓向黛玉的腰間,頓時兩人你來我往,差點打了起來。
迎春心下一驚,她沒想到黛玉比她小好幾歲,竟然能在打鬨中輕易製服她。
“好了姐姐,我知道你一肚子疑問,我這不是送上門,給你解答來了嗎?”黛玉眨了眨眼,率先鬆開了迎春的手。
迎春理了理衣服,又恢複一本正經的樣子“你說吧,我聽著呢!”
“好姐姐,我知道你是覺得賈家的人無可救藥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探春和惜春兩個妹妹,其實並沒有什麼錯,你何必對她們那麼冷漠。再說你,既然已經決定假死脫身,那去孫家或是乾脆在賈家時就脫身,又有什麼區彆?”黛玉貼近迎春的耳邊,小聲勸說道。
迎春聽後如遭雷劈。是啊,無論選擇哪種方式假死脫身,結果都是一樣,為何非要給自己身上多添一重不堪的身份呢!
她僵硬地側過頭,看著黛玉笑意盈盈的眼睛,喃喃道“之前是我鑽牛角尖了!”
“這就對咯!”黛玉的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追問起她感興趣的事情,“迎春姐姐,上次你和我一起去洪濟寺,你出去做什麼了啊?”
迎春臉上一紅,不自然地偏過頭去。
“嘿嘿嘿,我的丫鬟都看見了,你和一個…咳咳……好姐姐,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啊!”黛玉一個沒提防,差點被迎春掐到下巴。
迎春這才想起來,她並不是黛玉的對手,於是訕訕地收回手,解釋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黛玉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不是吧,姐姐你吃這一套啊!你知道他是誰嗎!前幾天去林家宣旨的就是他!”
迎春猛地看向黛玉,原本微紅的臉頰也失去了血色“我…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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