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捕捉到李紈語氣中的動搖,微微一笑,對跟隨來的林家小廝吩咐道“你回去一趟,去找古嬤嬤,讓她跟老祖宗說一聲,就說我們在外麵用了午飯就回去繼續學規矩。”
惜春拉著黛玉的手,又顧忌到這是在大街上,所以隻是一個勁地搖晃著黛玉的胳膊,把她都搖麻了。
黛玉輕輕掐了惜春一下,對李紈說“珠大嫂子,我們去酒樓吃飯吧,早去早回,老祖宗應該不會怪罪的。”
李紈看著幾個妹妹們,都是滿臉期待的模樣,點點頭同意了。她心想,大不了以後都不出門了。
惜春一聽要去酒樓,立刻想起上次去的那家,忍不住差點脫口而出,問黛玉是不是還去上次那家。
好在最後關頭,她抿緊了嘴唇,硬是忍到上車之後,才湊到黛玉耳邊問道“是上次那一家嗎?”
黛玉伸出一根手指,將她的頭推回去“想什麼呢!從這裡過去要大半個時辰,等我們吃完再回去,老祖宗隻怕已經準備好板子,等著我們了!”
看著惜春失望的表情,黛玉不忍心再逗她,繼續說道“這次我們去的這家酒樓,在神京城裡也很有名,特彆是他家的糖醋魚……”
惜春這下不敢湊到黛玉身邊了,而是抓著她的手,眼神灼灼地看著她,生怕黛玉是在騙她。
迎春也覺得惜春這個樣子很可愛,笑著插嘴道“就是一點小事,還不至於騙你!”
惜春這時才算放下心,她靠在馬車車壁上,明顯是開始暢想,即將吃到嘴裡的糖醋魚有多好吃了。
黛玉看著惜春這樣子,小聲對迎春說“到底還是個孩子。”
探春透過車簾的縫隙朝外麵看去,今日雖然寒冷,但街道兩旁的人並不少,街邊小攤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馬車慢慢轉彎,轉進一條小巷子裡。隨著馬車的行進,外麵的嘈雜聲漸漸消退。黛玉和三春明白,她們這是快到目的地了。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藍蕊的聲音“姑娘,我們到了!”
李紈帶著妹妹們,走進三樓的雅間。一路上她們都沒碰到什麼人,這讓李紈心中那隻捏著她心臟的大手,總算是可以鬆開了。
黛玉對這家酒樓非常滿意。這家比之前那家更大更寬敞,而且私密性也更好。
特彆是這三樓,整整一層都是專門給女眷的。
黛玉不禁好奇這家酒樓背後的勢力是誰,這樣想著,她對青荷做了一個彼此才懂的手勢,暗示她回去告訴林吉,暗中留意這家酒樓的情況。
迎春自進入這個酒樓後,就開始四處打量。她還是頭一次來這家酒樓,之前聽閣裡的兄弟們提過這個據點,但一直沒有機會親自來這裡。
她麵帶感激地看向黛玉,自從黛玉來了之後,自己和公子的關係也親近一些,隻可惜公子不久之後,便要成親了……
迎春麵上的微笑中帶了一絲苦澀,她站起身,對眾人說道“我出去更衣。”
司棋急忙小跑著跟了出去,但沒過多久又回來了。
李紈皺起了眉頭,問司棋“去更衣怎麼不帶你?”
黛玉這時也反應過來,站起身說道“可能是迎春姐姐心情不好,我去看看。”
說著,黛玉向迎春消失的方向走去。
“我也要去!”惜春剛想站起身,卻被探春拉住了。
探春小聲告誡她道“你若是去了,我就跟店小二說,糖醋魚我們不要了。”
“那可不行!”惜春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小,立刻拋下了迎春的事。
黛玉找了一會兒,發現迎春正在轉角處,和一個店小二低聲說著什麼。
她沒有急著走上前去,而是清了清嗓子,才緩緩走向那個轉角。
迎春見有人來了,回頭一看是黛玉,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那個店小二的腦子也轉得極快,立刻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姑娘,更衣往那邊去。”說完便識趣地離開了。
黛玉看著迎春故作鎮定的樣子,心疼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迎春深吸一口氣,勉強恢複了之前的冷靜,說道“晚點回去再跟你說,現在不是時候。”
黛玉點點頭,遞給迎春一條絲帕,還是陪著她去了一趟更衣的房間,才回到雅間。
司棋原本還想上去詢問迎春的情況,被藍蕊拉住,還對司棋搖了搖頭,提醒她不要多問。
很快,幾個小廝模樣的人將菜送了進來。李紈剛開始還有些擔心,可看到小廝耳朵上的耳洞後,心中的忐忑才消散。
黛玉讓丫鬟們自己開了一桌,這樣她們也有機會吃自己喜歡的菜。
藍蕊拉著司棋朝旁邊屬於她們的小桌走去,還不時勸她“姑娘年紀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我們聽吩咐就好!”
黛玉和三春回到賈府,直接去了賈母的院子。
賈母看著迎麵走來、四個麵帶笑容的女孩子,眼神中有些複雜,她想起古嬤嬤早前對她說的話。
黛玉見賈母看著她們幾個出神,笑著打趣惜春道“外祖母可是看出了什麼?今日惜春妹妹一個人就吃掉了大半盤的糖醋魚,我看她都胖了一圈呢!”
“黛玉表姐欺負人!”惜春被黛玉說得有些害羞,眼睛滴溜溜地亂轉,試圖回想起,方才黛玉喜歡吃哪個菜。
然而她卻發現,黛玉對每個菜好像都一般無二,都不是很喜愛的樣子。
她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番,對賈母說道“老祖宗,你看黛玉表姐這麼瘦,每天肯定是沒好好吃飯,您可得給她撥個廚娘,天天給她做好吃的,不然林姑父可要心疼了!”
“是呀!”賈母順著惜春的話,打量了黛玉一番,讚同地點頭道,“惜春說得對!你肯定是吃飯挑嘴了!”
黛玉在心中大笑三聲,她也就是因為喝了藥劑的緣故,即使每餐三碗飯,身材也依然纖細。
為了不讓賈母往梨香院送人,黛玉忙靠在賈母身邊,斜著眼看著惜春“老祖宗可彆信她的話!她這是惱羞成怒了呢!今日我可是吃了兩碗飯,您要是不信啊,改明吃晚飯的時候,您讓鴛鴦姐姐去看看,我是不是吃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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