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被點到名,高興地應了一聲,一溜煙兒跑進了院子裡。
那婆子這才如夢初醒,問道“姑娘,這樣做不好吧!他可是王夫人的內侄子啊!”
黛玉盯著那婆子,良久才反問道“你是哪家的?”
婆子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自然是林家的仆婦。”
黛玉拉起迎春的手,往內院走去,邊走還邊說道“我還以為你是賈家的仆婦呢!”
那婆子想跟上,卻被小廝們攔住了“夏婆子,內院可不是你能隨便進的!”
夏婆子撇了撇嘴,轉身又站回到門邊,一邊守門一邊看熱鬨。
迎春看著院裡忙碌的丫鬟們,擔憂地問黛玉“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的,還不一定能回林府呢!等著瞧吧,事情還沒完呢!”黛玉拍拍她的手安慰她,目光看向院門的方向,仿佛穿過了層層阻礙,看向薛家人住的院子。
很快,外麵嘈雜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瞧瞧,這不就消停了!”黛玉先是對迎春俏皮一笑,隨即語氣中滿是嘲諷,“東西夾道就這樣筆直的一條路,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哥哥在我院門前鬨事?不過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看來,上次隻是讓她把話吞回去,她還沒吃夠教訓呢。”
其實她心裡正在想的是上次整治薛蟠,明麵上誰也看不出來,她在其中做了手腳。這樣雖然隱蔽,但有點不夠爽啊。
這回可不一樣了,要怪就怪薛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主動撞到黛玉的槍口上,那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緊接著,鴛鴦被丫鬟引進了屋。屋內,黛玉和迎春迅速交換一個眼神,黛玉就靠在迎枕上,裝模作樣抹起了眼淚,而迎春則配合著輕聲安慰她。
表麵上看起來,的確是一副姐妹情深的畫麵。實際上,黛玉聽到的是“你光乾嚎可不行,還得擠出幾滴眼淚來才更逼真!”
黛玉抽了抽嘴角,想象著自己完成任務,但係統111卻不願意給她應得的獎勵的情景,她越想越覺得委屈。
等鴛鴦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黛玉淚眼婆娑地看向自己,一顆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滑落,鴛鴦的心頓時就軟了幾分。
她有些同情紅蓮,不禁聯想到自己身上,覺得紅蓮和她的境遇其實挺像的。
她走上前,柔聲安慰黛玉“姑娘,您放心,老太太定會為您做主的!”
黛玉任由鴛鴦為自己拭去淚水,哽咽著說道“我不過是個草木之人,在這神京城裡無依無靠的,爹爹又遠在揚州,和那些無根的浮萍又有什麼區彆呢?還不是任由流水隨意糟踐罷了。”
迎春在鴛鴦進屋之後,便悄然退到一旁,此刻聽到黛玉的言辭,差點沒做好表情管理。
黛玉借著抱住鴛鴦的功夫,偷偷瞪了迎春一眼,暗暗示意她,不要壞了自己的好事。
鴛鴦安慰了黛玉好一陣兒,才說道“眼下前麵二老爺也被驚動了……”
黛玉聞言,立刻抬起頭,緊盯著鴛鴦的臉蛋,追問道“外祖母是不是在埋怨我,把事情鬨得太大了?”
“沒有沒有!”鴛鴦連連否認,她哪裡敢認下這樣的話。
即便府裡真有人這樣私下議論,也絕不可能拿到明麵上來說。府裡的幾個主子都心知肚明,今日絕對不能放黛玉回林府,否則薛寶釵和薛蟠的名聲就徹底毀了,可偏偏薛姨媽對此不以為意。
鴛鴦換了一種說辭“姑娘,二老爺的意思是,這事既然牽扯到前院和內院,不如大家一起去榮禧堂,把話說清楚,也許,這是一場誤會呢?”
“誤會?什麼樣的誤會能牽扯到女兒的清白上去!”黛玉聽到這話就覺得不舒服,話語也變得尖利起來,“若是鴛鴦姐姐遇上這種事,就比如大舅舅說,他院裡的姨娘長得像姐姐你,姐姐也能笑著應對,當作無事發生嗎?”
鴛鴦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黛玉的話像一把尖刀,直戳她的要害。
賈赦看她的眼神一向很微妙,她原以為隻有自己知道,沒想到連不滿十歲的黛玉也看出了端倪。那整個賈府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秘密,鴛鴦不敢再往下想。
鴛鴦呆立在當場,黛玉沒有喚醒她,轉而問迎春“你也想去嗎?”
“去啊!有熱鬨看怎麼能錯過?”迎春朝黛玉眨眨眼。她也不同情鴛鴦,畢竟,老話說得好,針紮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兩人一起走到正房門口,紅蓮已經等在那裡,目光灼灼地看著黛玉,儼然隨時準備上戰場一般。
黛玉滿意地笑了笑,說道“看來這段時間,你沒白跟著幾位嬤嬤。若是你現在還像最開始那樣,遇事就自怨自艾的樣子,我才是真的看錯你了。雪雁、藍蕊,你們倆和王嬤嬤、廖嬤嬤帶著人繼續守好院子。綠蘿,去取六頂冪籬來……”
這時,探春和惜春也聽到消息,匆匆走了過來。
黛玉在她們開口之前說道“今天的事,你們不適合出現。就算你們去了,也會被趕回來。我答應你們,等回來之後,讓綠蘿把經過講給你們聽,如何?”
探春雖然有些失望,但她明白黛玉說得有道理。而惜春到底年紀小一些,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她纏著黛玉,要求晚上要喝著甜湯聽故事,這才作罷。
黛玉、迎春、紅蓮、晴雯、綠蘿以及古嬤嬤都戴上了冪籬,將自己全身上下都遮擋得嚴嚴實實。相比之下,鴛鴦站在一旁,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鴛鴦姐姐,我們可以去前院了。”黛玉的聲音聽起來依然軟糯甜美,讓鴛鴦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剛才那般言辭犀利的人,並不是眼前這個小女孩。
鴛鴦獨自走在前麵,身後跟著六名全身籠罩在白色冪籬下的人。她們一行人穿過夾道,從東角門而入,經過王夫人的院子,最終抵達榮禧堂的正屋。
此刻,正屋裡賈母坐在正位之上,下方男女分彆坐在左右兩側,而女眷這邊的後麵,立著一架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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