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農具之事就此論定,而針對韓國的舉措就近在眼前。故此,朝臣紛紛領命離開了章台宮,準備一應事務。
但喬鬆並未放鬆,而是皺著眉頭思索著剛才的不對勁兒,呂不韋為何突然旗幟鮮明的支持他呢?甚至不惜自損名聲,認為自己之前的決策有誤?
“想不通?”書案後的嬴政突然開口問道。
喬鬆點了點頭“兒臣不解,相國為何會突然表態。”
“趙高……”
“奴婢在……”
“把呂氏春秋整理出來送到玉芙宮,讓兩位公子研讀。”
“奴婢遵命!”
呂氏春秋?
喬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難道呂不韋之前怪異的變化,和這套書有什麼關係嗎?
“回去之後,仔細研讀此書。等有閒暇了,寡人要考校你一番。”
“孩兒遵命!”喬鬆拱手道。
“好了,無事的話,你就退下吧。”
“啊?不……”還沒回過神來的喬鬆連忙起身“兒臣有要事。”
嬴政無語的瞥了一眼這小家夥,寡人不提你就死活不開口是吧。
“趙太官,煩請把我帶來的東西呈上來。另外,煩請備墨,我待會兒有用。”喬鬆連忙向趙高吩咐道。
嬴政也沒管喬鬆自作主張的僭越,而是揮了揮手,示意趙高去辦。
不一會兒,趙高便按照喬鬆的要求將那個盒子完好無損的帶了上來,並替他研好了墨,才退了下去。
喬鬆一副獻寶的樣子將盒子打開,從中拿出了一張紙鋪在案幾上,然後提起毛筆在紙上落筆。隨著喬鬆手腕運力,筆鋒在紙張上留下了一道濃重的痕跡。
筆走龍蛇,片刻之際,一個端正的秦字便躍然紙上。
嬴政目光灼灼的盯著整個過程,端在身前的手都因為難以抑製的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不用他提醒,喬鬆很知趣的將筆遞給了他。
嬴政端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接過毛筆在紙上畫了起來。也許是第一次在紙上書寫,他還有些不習慣,但寫了幾個字,便順暢了許多。
盞茶功夫,一篇商君書·慎法篇便寫滿了紙張。
最後一個字提筆收鋒,嬴政看著這滿篇的墨跡,竟生出了一種酣暢淋漓之感。
“此物為何?”
“回父王,此物曰紙。”
“紙?好,好,好啊!”嬴政大讚。
接連三個好字,表達了嬴政心中的欣喜。
商君書·慎法篇總共八百餘字,如此多的一卷書如果按照竹簡來篆刻,一片簡牘多則十餘字,少則二三字,這八百餘字至少需要數十片簡牘連接起來的竹簡方能完成,又笨又重,無論是閱讀還是篆刻都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而現如今,隻需要這輕若無物的一片紙便能完成,煌煌之言凝縮在這小小一頁紙之上。
這之間的差距,嬴政這樣眼光長遠的帝王如何看不出?
驚喜的還在後麵,喬鬆再次拿出了兩本印刷的商君書放在了嬴政麵前,然後還有荀子,墨子,論語等著作。
嬴政愣了一下,先是翻看了一下那本商君書,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然後再翻第二本。起初還不知道喬鬆的用意,可翻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將兩本商君書翻到了同一頁,對比了起來。
“咦?這兩卷書,緣何字跡一般無二?”
哪怕是同一個人,在抄寫書籍的時候,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字跡完全一模一樣。但是這兩本書卻不同,所有的字跡都是一樣的,就連收筆時候的痕跡也一模一樣。
喬鬆看了看嬴政的案幾,嘿嘿一笑,把那盛放秦王大印的盒子掀開,在嬴政那吃人一樣的目光中拿起了大印,在朱砂印泥上按了一下,然後蓋在了紙張上。
嬴政都快被氣笑了,自己是不是對這小子太縱容了,如今竟敢當著他的麵動用秦王大印?今天要不給他個解釋,他非得揍一頓不可!
但緊跟著,喬鬆沒管自家父王的眼神,再次在另一張之上拓下了第二枚印章。
第三枚……
第四枚……
然後停了下來。
嬴政看著擺放在麵前一模一樣的四張印章,突然明白了這小子想表達的意思“原來如此,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孩兒命公輸越將常用字雕刻了出來,然後以機關術輔助挑選。在印刷之時,隻需調整機關,將所需字塊拚接成一副完整的模板,便可以源源不斷的印刷出來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