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柳雪陽的懇求,林汐念卻出奇的平靜,她問“你想讓我怎麼幫?讓他們恢複原樣嗎?且不說能不能做到,你覺得像他們這樣動用轉生陣複活你,對其他人公平嗎?”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自然規律,不管是誰最終都會化為一抔黃土,何況開啟轉生陣必然需要從其他人那裡“借走”壽命,不管是不是出於自願,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
再說一旦有人成功,就會有人效仿,作為普通人就隻有被榨取的份。
“可獲利的人是我,懲罰也應該由我來承受,不該是他們的,他們隻是想讓我複活,想讓我陪伴在他們身邊,作為父母,他們這樣做沒有錯,誰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子女離世……”
“那如果是從你這裡‘借走’壽命呢?”
林汐念平靜地看著她,聲音溫柔得有些可怕,比起被冷著臉凶神惡煞的指責,柳雪陽更怕這樣的,她張了張嘴,想反駁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是啊,畢竟她是得利者,如果反過來她肯定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壽命交出去。
柳雪陽眸色微動,神情痛苦,她搖頭著說“可這對我,對我們一家人也不公平,我是獲利了,但如果這是雙方達成的協議,沒有轉生陣,沒有我的複活,就沒有那筆錢,那趙樂新他也活不了,現在多久結果就是趙樂新活了,而我死了,我的父母也……”
這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張小樂想救趙樂新,隻能做出犧牲,而柳雪陽的父母想救她,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但有一點,他們這些本來就是生命中會經曆的事,可因為轉生陣的緣故發生了逆轉,改變了自身的軌跡,自然也會影響到他人的命運,柳雪陽的父母就算是其中之一。
所以林汐念才覺得轉生陣就不該存在,也不該隨意使用,掌握不好不但不能達成所願,還會害了自己,甚至影響到其他人。
“他們已經沒救了,你求誰都沒用。”這時一旁的女生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冷,讓柳雪陽一下子陷入絕望中,她抬起頭有些錯愕地看著女生,聲音顫抖著問“為什麼……”
“這麼跟你說吧,雇我來的人是柳雪臣,他讓我除掉這座宅子裡的怪物。”
“是哥哥?他……怎麼會……難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話也讓林汐念感到意外,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柳雪臣讓她來的,甚至是為了除掉自己的父母。
真的會不知情嗎?林汐念不這麼認為,說不定柳雪臣反而知道得更多。
“錯了,他都知道,所以你不要阻攔我,讓他們這樣活著對他們而言本身也是一種折磨。”當然起初女生也不知道柳雪臣是讓她除掉自己的父母,單純以為他的宅子裡進了不乾淨的東西,直到聽柳雪陽提起才明白那時柳雪臣為什麼態度那麼堅決。
能做出這個決定,他應該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人是很難割舍的,但又必須要割舍,變成這個樣子,繼續活著也隻是為了果腹的行屍走肉,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
柳雪陽不接受這個事實,怒吼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不會做出這種事,那可是爸爸媽媽,他怎麼可以……”
說到這柳雪陽已經淚如雨下,正是因為明白了柳雪臣的選擇,才讓她更加的絕望,可同時她又很清楚這是唯一能做的。
她目睹自己的父母變成怪物吞噬屍骨的樣子,如果尚有意識殘存,他們肯定不希望自己變成這樣。
“這對他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你肯定不希望他們一直以這樣的麵貌活下去吧。”
林汐念看著柳雪陽,聲音平和,也沒有剛剛那種駭然的氣勢,就像是在心平氣和地安慰她,柳雪陽垂下眼眸,道理她都懂,可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在麵前換成任何人都做不到。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柳雪陽痛苦地看向林汐念,“至少,至少讓他們恢複一下理智,我想再見他們一麵,見真正的他們一麵。”
她沒有選擇,也確實不能讓父母一直這樣下去,所以她想聽聽他們的選擇。
這個請求並不過分,林汐念沒道理阻攔,她轉過頭看向女生,誰知女生立馬搖頭,“彆看我,讓他們恢複理智這種事我可做不到,他們早就被詛咒侵蝕,神魂都所剩無幾,想將這所剩無幾的神魂提出來根本不可能。”
退堂鼓打得可真快,她都沒辦法那這事就不好說了,可看著柳雪陽實在可憐,自己又答應了要幫她,總不能在這放棄吧,無奈之下林汐念隻要硬著頭皮試一試了。
“事先說好啊,不一定能成功,彆抱太大的希望。”
雖然是在提前打預防,但有她這句話柳雪陽就知足了,立馬激動地點頭,“你放心,能不能成功我都不會怪你。”
林汐念長出一口氣,提著燈緩緩走到柳雪陽父母中間,看她那架勢是動真格的,女生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收走了小幡,並將封住他們的符紙一並撕下。
在符紙脫離的一瞬間,鬼影立即一爪子朝林汐念抓來,女生指尖微動,隨時準備動手,可她卻發覺鬼影的手隻是動了一下,但很快又定在了原地。
明明她什麼都沒做,為什麼鬼影會被禁錮?女生非常疑惑,而且就連地上的蜘蛛人也定在那一動不動,看起來似乎是她手中的那盞燈的緣故。
究竟是什麼樣的法寶能這麼厲害?
疑惑之餘,隻見林汐念提起燈,幽藍色的光芒漸漸將他們二人包裹,很快藍光化作千萬條細密的絲線,緩緩融入他們體內,抽絲剝繭地探入神魂深處,試圖讓他們的意識得到恢複。
這個過程非常緩慢,也要足夠細致才行,林汐念對九璃鎮神燈的掌握還沒有這麼疏離,得一點一點來。
看著兩人的外形正在慢慢發生改變,從一個怪物的形象逐漸變成人的模樣,柳雪陽忍不住捂住了嘴,無聲的落淚,她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痛苦,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
隨著光芒越來越奪目,直到將兩人徹底包裹,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後,一縷魂魄漸漸從他們身體裡被抽離出來。
她居然硬生生找到了他們二人殘缺的神魂,並將其從腐壞的肉體抽離、分割。
女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會是哪個家族,或者玄門的高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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