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幾人商量好後都離開了，殘局留給執法者處理，至於那個大坑，對外宣稱路麵地基塌陷所導致的。
雷電之後，大雨如期而至，眾人各回各家，趙天祥帶走了尚慧，南宮春回去見乾娘，老常在附近轉悠了一圈兒後回到了研究所。
他進門後朝著空無一人的身後說，“王明，我知道你在，我們進來談！”
王明從萬鬼幡中顯露出身形跟著走了進去，老常關上門，吸了一口煙說，“他的天劫來得非常蹊蹺，可能有人想讓他渡劫失敗，這種手法很類似你老婆家族人乾的事情，利用各種巧合疊加再加上自然偉力達到目的。”
老常說完看了王明一眼，又吞吐了幾口煙，煙霧將他的頭包裹起來了，眼神顯得夢幻，“他的法器是你拿了吧？你也彆否認，隻有你能悄無聲息將一把法器拿走，沒人能夠辦到，我既然當場沒有說出來，就代表不會追究這件事。”
“我想說的是，這件事已經發生無法改變了。接下來我們要做那些可以改變的，這很重要。
我無所謂，這個研究所沒有我，同樣會有彆人來，做個看大門的或者流浪天師也不錯。我的學員們，我希在在危機來臨之前，讓他們成為天師，最晚三天，我讓他們準備渡劫，希望你能幫我準備好。”
“沒問題。之前就說好的，我自然遵守承諾！”
老常嗯了一聲，審視著看了看王明，“你為什麼不在忘川待著，經常大白天也出來閒逛？”
這個問題老常其實早想問王明了，起初他隻當王明好奇，然而王明幾乎每天都來人間閒逛，讓他不得不懷疑王明彆有目的。
“我不喜歡在忘川待著！”
老常聽了無語道，“你一個鬼不在忘川待著，跑人間乾什麼？”
“我喜歡人間的繁華熱鬨不行嗎？”
老常冷哼一聲，語氣略顯嚴肅地說，“紅月變大，如今天地正在加速變化當中，最晚開春，紅月變血月，到時候魔鬼泛濫，你不去建設、整頓忘川，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王明沒想到成了鬼了都被人說不務正業，而且還是被一個天師說，心裡頓時有點不爽。
“我說老常，這關你什麼事？你一個天師不應該敵視鬼嗎？為什麼要讓我去建設忘川，對你有什麼好處？”
“魔鬼泛濫會禍害人間，你若管理好忘川，正好收服它們，我也省心了。血月的到來，也意外著天師的迅速成長，不是所有像我這樣的人對你不敵視。曹誌堅一死，曹家必然來人，他們不會輕易放過忘川的，他們家族曾經被鬼殘害過，所以對鬼充滿了仇恨，你若建立好忘川有股勢力也能震懾他們，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王明恍然，“我明白了，難怪你這麼關心我，原來是想驅虎吞狼。”
老常沒有否認，反而點點頭，“你知道就好。你若被滅，忘川必然混亂，華景就會跟著混亂，這可不像一百年前那樣能忘川滅鬼，血月是群起之勢。”
王明緩緩點點頭，試探地問老常，“你是不是高估我了，我沒那麼重要。沒了誰，這天下的太陽第二天照常升起。我若想離開忘川、離開華景市遊曆天下呢？”
老常眼中閃爍著銀光看著王明，“你對天下重要不重要，我不知道。但對忘川很重要。我勸你最好放棄這樣的想法，你生是忘川鬼，死也也是忘川魂，像你這種強大的鬼類，不光天地容不得你亂竄，那些天師也不容你亂竄。這就像個監獄，你可以在裡麵自由活動，但絕不能外出！”
王明聽了，眼中閃爍著漆黑的光芒，老常的話中信息量很大，沉聲問，“你說‘那些天師’指的是誰？曹誌堅那類天師嗎？忘川這裡是監獄？”
老常彈了彈煙灰說，“你也看過天師曆史書，天師到現在的傳承很少，那也是和過去龐大的數量做對比得出的結論，事實上，還有很多傳承留下的，都是一些古老的家族，如你見過的張衛弘、曹誌堅這些家族，傳承好幾百年、上千年，他們的傳統也很古老，絕對沒有解放思想這種說法，對像你這樣的鬼，那可是寧願殺錯，也不會放過的。”
“說忘川是監獄，你走不出去，它不就是監獄嗎？而且忘川本就是劃給鬼類的一塊地方。”
王明聽了沉默了，看來世界比他想的更殘酷，不是他去傷天害理了，而對方根本不允許他活著走出去。
“前些日子，雙流十字街鬨鬼的事情沸沸揚揚，來自各方的世家們已經將目光聚集在到這裡了，他們都參與過百年前的忘川滅鬼一役。
如果忘川再度複蘇，他們不介意再來一次，發起一次新的聖戰。你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曹誌堅的突然到來就是征兆，隻是事情卻出乎意料，他原本是過江龍，沒想到最後成了排頭卒。”
王明悚然而驚，對老常躬身一禮，“多謝！”
老常避開了，長歎一聲，“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天師，但我也是天師。我這麼做也是有私心的，既希望你能克製那些肆意妄為的天師，也希望你將來不像如今的天師對鬼趕儘殺絕一樣對天師殺儘，我希望將來能有兩個美好的世界，我們一陰一陽，並不衝突，活著有希望，死後也有歸宿，這不好嗎？”
王明聽了肅然起敬，“我答應你，絕不會做絕，也願意和老常你這樣的天師合作，隻要我不死！”
老常笑了，滿臉的皺紋成了一朵花，這是他最看重王明的一點，講原則。他沒想到南宮家族選擇了這樣一位好女婿，而這位好女婿有能力掌控忘川。
也許，那個在所有天師當中不討喜的家族目光更高遠，當彆的天師家族狗苟蠅營的時候，他們跨越了時空選擇了最正確的路。
這是有可能給的，因為南宮家族向來獨樹一幟，講究人法地、地法天、道法自然。
他對王明說，“你的嶽父和老嶽父葬在忘川吧？”
王明點點頭，“應該是。但都是空墓。你知道天師失格的下場，他們其實已經化成了飛灰。”
他有時候希望他們成為鬼而活著，讓他們來應對南宮紅葉。當然這是妄想，就算他們沒有失格，天師死後就消失在天地裡，進不了忘川的。
老常點點頭，“三天後，帶學員去忘川渡劫，順便過去拜拜。”
王明想都沒想同意了。
老常看著天上的紅月，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平靜的渡劫了，忍不住歎了口氣，大幕也就要跟著拉開了，是結束也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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