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皆有因果。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有違常理之事。出身開國四姓之一的上姓世家,世襲的定國公爵位。新婦是當朝經學世家,世家閨秀,才學出眾,容貌清絕。隻要他不作奸犯科,一生錦衣玉食不在話下。
可他偏偏做出叛國之事,置同袍性命於不顧,拋妻棄子,一走了之。
“那位叛將在幽州有相好的女娘,她就住在城中的宅子,這件事姚長史也是知道的,還經常與他二人相聚。幽州城破時,那女娘也不見了,說是與那叛將一起走的。還有人說,看到是那女娘開的城門,迎的北燕軍入城。後來盛傳,女娘不是幽州人士,是從北邊來的。”阿嫵是從一些婆子的口中打聽來的消息,年歲大的人才會知道過往的事情。十年前,慈幼院的孤兒都是不經事的孩童。
這下就解釋得通了。
商離若有所思,總覺得還有地方不太合理,“你們還有補充的嗎?”
常勝狠狠點頭,羞澀地撓撓頭,說“女公子,奴打聽到的這個與姚長史無關,可方才女公子說了消息是否有用,女公子自會分辨。奴的這個消息是真真的,那婆子十六年前是跟著陸將軍的正妻商女君,她說陸將軍與那位叛徒是定了親的,不對,是給他們的孩子定親的。不對,不是這般說的。”
“你的意思是,陸將軍與韓家有過約定,兩家人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那結為兒女親家?”商離不是第一次聽說,她與韓凜還有過婚約,她以為那不過就是商沅君與楊寧與的打趣罷了,作不得數。
常勝連聲說“對對對,還是女公子厲害。那婆子又說,隻不過陸將軍後來和離,但他還是想履行當初的承諾,可叛徒拒絕了,他說孩子以後如何還未可知,可不能沾了護國公府的貴氣,一生抬不起頭。路,要自己走。這話,久在軍中的人都知道。”
這就值得玩味了!韓充是定國公世子,開國四姓各有所長,並沒有高低之彆,他卻出口皆是詆毀,那人還是他的親子。
“還有嗎?”商離又問。
其餘三人遺憾地搖頭,為自己錯過的獎賞而歎氣。
“彆難過,我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們去打聽。”姚尹和韓充的事情不能急於一時,十年的時間很長,很多事情還需要時間去深挖,“韓充的事情你們繼續留意,有新的發現隨時向我稟告。讓你們打聽的事情不用急於一時,打聽來的消息你們不用去管是否有用,都記下來告訴我。”
商離給了喜鵲和阿嫵一人三金,二人喜出望外,捂得緊緊的。給常勝的是兩金,與她分派的任務無關,卻十分有用。而三人沒有機會說的,商離也準備了一人一碗熱羊湯。
“接下來,我讓你們打聽的是,一個月的入軍考校,慈幼院的兒郎有多少人會參加,他們之中誰最厲害,各自擅長的又是什麼,他們都有什麼喜好。這些對你們不難,都是一起長大的,打聽的時候要不動聲色,不能太刻意。”商離千叮萬囑,“你們六人先擬出一個名單,分彆打聽,莫要重複打聽。”
一燈如豆,韓凜手執書卷,神情專注,商荇卻在一邊打起嗬欠,雙眼朦朧。
韓凜的勤勉是一種習慣,每日每個時辰都有明確的安排,不用定國公鞭策督促,他自會把功課做得妥妥當當。
商家兒郎三四歲在演武場蹲馬步,六七歲時已有自己襯手的兵刃,可韓凜七歲才開始習武,連馬步都站不好,被商家小郎調笑打趣許久。他也不惱,每日比商家兒郎起早兩個時辰練習馬步,夜裡還要研讀法典兵書,即便是染了風寒都沒有一日落下。
商荇曾問過韓凜,為何要勉強自己,韓充的叛離並不是他的過錯,定國公府承襲的重任也不該由他一個孩童來擔。
韓凜卻說“誰叫我姓韓,一如你姓商,才學不能顯,武藝不能張是你的責任,而我的使命是重振家門。若是沒有幽州之變,我的責任是定策安邦,隻不過是一時一變,身為世家兒郎總是有自己的擔當。”
到了冀州之後,商荇問過他可曾後悔從軍之事。韓凜答曰“不曾選擇,何言後悔。”
是以,許多時候商荇十分欽佩韓凜,願意跟著他,看著他一件件地達成心願,商荇的心中也會跟著明朗起來。興許是因為商荇這一生無事可做,隻要活著就是他的宿命,無所謂才華橫溢,無所謂天縱英才,籍籍無名才是護國公府一眾兒郎最好的狀態。用護國公的話來說養兒郎太廢,不如養女娘實在。
魏沿回到信都時,將近子時,北風陣陣,他帶著整整三輛馬車的東西和兩車的人,悄然停在將軍府前。出洛陽時,他隻帶了一馬車的東西,剩下的都是在各處陸續給到他,化零為整到了信都,就有了三車的東西和兩車的人。
他不敢在白日入城,怕太過顯眼,隻能在入了夜之後才悄然進城。
蔡荃派人來迎,並未讓人進將軍門,而是叩開對麵屋舍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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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離睡眼惺忪地來接,一看三馬車的東西,並沒有多餘的表情,“汝陽公主和大母倒是謹慎不少,這三車的東西不像她二人的行事作派,隻怕我在洛陽已經是個死人了。”
魏沿照實說道“女公子不是死人,也不像是活著。這三車東西確實都是給韓少郎君的,但也有不少是給商六郎君的。護國公府對外宣稱,商小六郎去了明州。”
商荇歪在一邊連眼都沒睜,“明州?那也不錯,還活著。”
魏沿又道“而女公子的生死並未明說。但是,聖人封女公子為開陽郡主,食邑五百戶。”
商離一聽醒了不少,“護國公府沒有公布我的死訊,聖人先前因為天狗食日,奪了大父的太尉,現下為了安撫商家,隻能增加我的食邑。即便我是個死人,食邑給到了,也算是給商家一個交代。”
“這是定國公給少郎君的家書。”魏沿遞上書信,“定國公還從韓家部曲中挑了幾名得用的讓我一並帶來,他說你在信都興許能用得上。”
“我沒有書信嗎?”商荇眼巴巴地望著,“大父大母沒有什麼話要跟我交代的?”
魏沿說“護國公說,活著回洛陽就行。”
商荇訕訕地笑了,“活著,也是挺容易的。”
商離拍拍他的肩膀,“六兄,你看大母還給你備了東西,我就什麼都沒有。”
“女公子,您不是沒有,但也不是很大。”魏沿從一個箱子裡拿出一個小木盒,“豫章大長公主說,這是你過往十五年的全部食邑,給你置辦的商鋪都已折現,悉數在此。”
商離睡意全無,怔怔地捧著小木盒,“全部的食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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