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洛陽。
太尉蕭寅收到校事府的密報,韓微就是商離已是毋庸置疑。她與拓跋遲在冀州,一共殺了十六名校事府的校事。
蕭寅當即換了朝服,與太子一同麵見聖人,欲治護國公的欺君之罪,奪回風聖兵權。
初夏已至,池中荷花含苞待放,宮人已換了夏裝,輕盈涼爽。
蕭寅與太子還未麵見聖人,聽到殿中傳來的聲聲控訴。仔細一聽,不是定國公又是何人!
定國公十年前被解了官職,賦閒在家,平日不上朝也不進宮。隻有聖人有定策的問題問策於他,他才會入宮。
今日未有宣詔,定國公卻在禦前,定然是有事發生。
蕭寅仔細一聽,心中陡然一緊,“糟糕!被搶了先機!”
定國公是來告狀的,告的正是蕭寅,“老臣鬥膽請問聖人,校事府的校事為何對我隴西韓氏的女娘趕儘殺絕?昭昭白日,朗朗乾坤,老臣有怨。”
聖人對韓微之事也有耳聞,“朕聽說,那韓氏女公子是突然冒出來的,她當真是你隴西韓氏之人?”
定國公甩袖,大怒道“當然不是!那是護國公府的商小九。不是都想知道,我韓氏何時出了一名女娘,還隨小元去了冀北。但也沒有非要殺她!難道她不是韓微,就該死嗎?不,應該說,太子想讓商離死,所以借著韓微的身份,對她趕儘殺絕。”
聖人臉色不佳,“可你們這是欺君!”
定國公朗聲道“護國人府未曾說過商小九不在人間,世人猜測而已,聖人要信,老臣卻是攔不住的。但聖人您是不相信,否則也不會親封商離為開陽郡主。”
“韓公所言甚是有理。”護國公商文燾連聲附和,“臣從未對外報喪,家中也未操辦喪事,不過是家中的奴仆遭遇不幸,臣與定國公又想躲清淨,便去寺中待了幾日。為何人人都說我家小九死了?既是如此,臣倒是想問問聖人,小九離京是聖人允許的,為何太子中途截殺,又有征西軍的夜梟殺了我府中的仆從。臣若有欺君之罪,那也是太子逼的。”
聖人臉色鐵青,太子與蕭寅瞞著他做下的事情,他一概是不知的。如今卻都算在他這個聖人頭上,他不想認也要認。
“二位國公請起,是朕錯怪了。商家小九人在信都,實乃萬幸。太子的魯莽,朕替他向二位國公請罪。”
蕭寅與太子麵麵相覷,這反轉也來得太快。聖人對這二位國公,仍是心懷寬容,不敢有違先皇遺訓。
“但小九這孩子,心性太野,不如留在信都,磨磨她的性子。”聖人拍板定論,此時不想讓商離回來。
護國公得了便宜,不宜再得寸進尺。
蕭寅與太子趕緊命執事宮人通傳,入殿行禮。
趁著聖人還未被護國公與定國公蒙蔽之前,蕭寅連忙道“臣聽聞商家小六郎並未在明州,而是去了信都,與韓少郎君一同入了征北軍。護國公,你做何解釋?”
護國公吹胡子瞪眼,“我家小六被我攆出家門,他願意去哪,他便可去哪,我為何要對你解釋?蕭太尉,我護國公府的事,何時要對你交代?聖人,此乃臣的家事。”
蕭寅沒見過這般耍橫的,“護國公,你這是強詞奪理。你商家兒郎,無詔豈能隨意出京。”
“我家小六既未入仕,也未行冠禮,還隻是一個孩童而已。”護國公冷冷一笑,商家領風聖軍,對府中的兒郎多有約束限製,這是護國公府的宿命,他責無旁貸。但商荇還小,不在此列。
蕭寅反問道“可商小六郎入了征北軍,還入了玄甲衛。”
護國公冷哼,“軍籍何在?玄甲衛的名冊乃是軍中機要之事,除征北大將軍外,一律不對外公布,你如何能得知?蕭太尉,你重啟校事府,窺探軍中機要,你這是越過聖人行事?”
蕭寅跪地,大呼不敢,“臣隻是不忍聖人被人蒙蔽,這才重啟校事府。”
聖人眉頭緊蹙,“蕭寅,朕收到常山公主的密奏,宣撫使團中你校事府的人,他們不僅潛入韓凜居住的屋舍,還擅自將軍府窺探軍情,甚至潛入慈幼院,不知意欲何為?公主還說,被俘之人被押解入京,算算日子也該是到了。交刑部嚴加審問,朕要給陸疆和定國公一個交代。”
蕭寅咬碎了牙,不敢造次。
太子對常山公主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她驅逐出洛陽,入世不得返京。
“其實朕想過很久,商家曆代重臣,於國有恩,因此限製頗多,並非是因為怕商家不忠,而是商家於國太重,一旦出京怕有意外。這無詔不得出京,也該改一改了,該讓孩子們都出去遊曆一番,增長見識。”聖人這話似乎在情理之中,但又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詭異,“護國公這些年為國為民,勞心勞力,對府中的兒郎疏於管教,如今年事已高,也該回去享享兒孫之福。”
護國公大駭,這是要奪他的風聖兵權。
他暗中與定國公對視一眼,掏出懷中虎符,從善如流,“臣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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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風聖軍的兵權換商離和商荇的平安,並非護國公想要的,但商離差點喪命,他也該有所取舍。
出了太極殿,定國公與護國公相視一笑,心中皆是一鬆,腳步也輕快起來。
“你猜聖人會把風聖軍交給誰?”定國公挑眉,一副老謀深算的高深莫測。
護國公輕嗤,“一定不會是蕭寅。他有征西軍,還有宮中羽林,這風聖軍落入他手,這天下也該是易主了。聖人不傻,他性子是軟,但也有自己的打算。太子如今這般不成器,聖人也在猶豫了。”
定國公深以為然,“朝堂日後必有一亂,皇位之爭尚未可知,你我如今可以置身事外,保全家門。”
護國公長歎“還是韓公深謀遠略。若非你提點我交出兵權,我怕是要與那蕭寅爭上一爭。”
永安九年,護國公商文燾交出風聖軍虎符,解甲歸田。蕭寅因窺探冀北軍機,乾涉征北軍軍務,由其重啟的校事府一切事務暫停,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而風聖軍的兵權,由慶國公裴止接手。
裴止摩拳擦掌,走馬上任。
由此,太子與三皇子的皇位之爭,也正式拉開序幕。
但在冀北已經秋意漸濃,寧郡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關於京中的一切都與商離漸行漸遠。
而在上陽郡的韓凜,經曆五場大戰,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內,共斬首敵軍百人,升任折衝校尉,領軍將軍。
但韓凜未再回過信都,也未見過商離。
直至永安九年冬,商離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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