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是緩兵之計！”商離看出門房的居心，再抬眼，廳堂門前站了一排護院，從他們的麵容和體型來看，膚色幽默，體形高大魁梧，都非京城人士，而是與葉旭一樣，來自西北邊陲。
若要說蕭盈人能調動夜梟，那也是從葉旭的府中調派，而非自西北千裡而來。謝軒月前去了涼州履職，正在清點夜梟的人數。可以預見，根本無法有一個確切的實數。而大部分的夜梟精銳，恐怕都已經被蕭寅和葉梟調入京中，潛伏在各處。
“妾若是在你中郎將府中半個時辰沒有出去，我忠勇侯府便會上報京兆尹，屆時驚動聖駕，你們中郎將可是擔待不起的。”蔡荃不得已亮明身份，“原本是受安女君所托前來，不曾想卻被如此相待。這個診不看也罷，九娘走吧，這裡不歡迎我們。這安然若是死在葉中郎將府上，隻怕連蕭太尉都擔待不起。這就不是舍掉一個妹妹，便能解決的事情。”
商離卻站著不動，“夫人，你說錯了，我們走不了。你看這架式，是想讓我們自由離去的意思嗎？可是你我若是死在這裡，會被剁成肉泥吧？等上報京兆尹，驚動聖駕，你我可能已經連屍首都不見了。”
“不行，不能上報京兆尹，不能讓人知道，我家小囡，不行，我安氏丟不起這樣的人。”大安氏連聲阻止，“不可以，不可以。”
商離默默扶額，大安氏這個變數還真是沒想到，她疼安然沒錯，但為了安氏的門楣，她必然會犧牲安然。安然嫁給葉旭時，她沒有反抗，因為這是聖命，這是安家的榮光。她可以救安然，但不能涉及安氏的名聲。
“既然如此，這人也不用看了。”蔡荃反倒坐下，“走不了，也不用看診，那就飲茶吧！”
大安氏急了，“你們……怎能如此？”
蔡荃理了理袍裾，“妾是受安女君相請而來，如今卻什麼事都辦不了，反倒被困在此處。我欲幫你，而你卻並非真心想救你的小囡。你如此冷心薄情，你的小囡還不如不救，早晚還會有下一次，下下次。最終還是會死。”
蔡荃說完，給了商離一記目光，似乎在說鬨便鬨了，不如鬨大。
商離正有此意，她把消息給到大安氏，要的就是鬨大。可大安氏顧忌安氏顏麵，不會聲張，但隻要她向外求助，這就由不得她。是以，她把蔡荃會醫術的消息也一並傳到大安氏的耳中。
大安氏向楊寧與求證，商離認為時機到了。
半個時辰過去，可葉旭沒有回來，派往宮中送消息的人卻隻身回來複命。
門房深感棘手。人不能一直扣著，但若是放了出去，日後對葉旭不好交代。
“彆想了。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殺了我們，扔出城去。二讓我們看看你家女君，治好她的傷，我們便走。否則，我們留的時間越長，對葉旭越不利。”商離不想再處於被動，“但你要想清楚，我與蔡女君進來之前，可都是交待好的。”
這時，門外有人來報，“齊國公來了，攔不住。”
宮裡出事了。
確切地說，是葉旭被彈劾了。
彈劾他的人，便是韓凜。
這是韓凜在朝堂之上，代表大齊上姓世家對蕭寅的第一次宣戰。
“臣以為，鬆源寺被毀一案，主犯仍舊沒有定論。蕭太尉的印信失竊，固然可以洗脫嫌疑，但是身為羽林中郎將的葉旭卻難辭其咎。其手下羽林郎參與襲擊鬆源寺事件，蕭盈人要調派夜梟，僅憑她一人又是如何把消息傳到涼州軍中。這勢必要有一人為她所用，此人必定在京中，且是涼州軍的高階將領。滿足這兩個條件的，唯有葉中郎將。臣以為，葉中郎將的嫌疑未除，不宜繼續在宮中當值，恐危及聖人安危。此乃其一。”
“其二，蕭盈人調動夜梟，其中有數名羽林郎。姑且不論他們是受了誰人之命，自古以來羽林衛隻受聖人調派。自征西軍充入羽林衛者，都要重新審查，另作他用，不能繼續留在禁中。”
韓凜一身朝服，與蕭寅同列於殿前，聲音朗朗，他本就長得俊秀英挺，自漠北回來之後，又多了幾分殺伐之氣，絲毫不落於蕭寅之後。
“羽林衛乃是聖人親衛，護衛禁中安危，若是連羽林衛都出了問題，誰也承擔不起後果。”韓凜轉向蕭寅，“蕭太尉，你以為如何？”
蕭寅想保葉旭，羽林中郎將的位置不能易主，他要擁有對禁中絕對的控製權。
“此事乃是舍妹一人所為，與葉旭無關。葉旭對聖人忠心耿耿，韓將軍這般質疑他，是何居心？你這是公報私仇！”
“韓某倒想請問蕭太尉，何為公，何為私？”韓凜有備而來，“定國公乃是我大齊開國四世家，其私人寺廟被毀，可不僅僅是私事，這代表著大齊世家的權威受到挑釁。蕭盈人想殺之人是開陽郡主，卻禍及定國公。那麼，她若是想殺定國公，是否要禍及整個洛陽城。敢問蕭太尉，這是公還是私？”
這偷天換日換得極是巧妙。世家之事，本就涉及國本，並非小事。他是為私仇，但也是為了大齊的安危。世家與皇權相伴而生。
“蕭娘子為了韓某，調動夜梟，燒毀鬆源寺。難道韓某就不能為了心悅之人，要求一個公正的裁決嗎？這關乎聖人安危，又豈是你一句忠心耿耿，便能洗脫所有嫌疑。”韓凜躬身再道“罪人裴止，不也是口口聲聲忠心耿耿，我父韓充叛離北燕之前，也不為大齊戍邊多年。功是功，過是過。此一時，彼一時也。人心之莫測，又豈是你一句忠心，便能輕易定論的。”
聖人在禦座上坐立難安，“韓將軍所言甚是有理。葉旭停職審查，由大理寺與刑部、兵部同審，洗脫嫌疑方能複職。羽林中郎將一職，就讓沈璋暫代吧。”
蕭寅連聲喊冤，“聖人萬萬不可！”
韓凜卻帶著朝臣山呼萬歲，“謹遵聖命！”
於是，葉旭下獄，回不了他的中郎將府。
喜歡報！有大瓜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報！有大瓜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