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渾身發軟,趴在她腿上嗚咽著,任由她一下一下的撫摸自己。
好像隻要這樣,曾經遭受過的一切苦難便能煙消雲散。
雪重子默默離去,卻在轉角處碰見了哭成淚人的宮子羽。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轉身看向情緒失控不能自已的宮遠徵,張了張嘴,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雪公子走過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默默離去,將此處留給那兩顆想要拚命靠近彼此的心臟。
宮子羽蹲在炭火前,邊擦眼淚邊發呆,宮門最重視血脈傳承,刀尖從來都是對向外人的,最忌同室操戈,兄弟鬩牆。
同輩之中,他也隻跟宮遠徵的關係最為僵硬。
一是因為年幼時不懂事鬨出的矛盾,二是因為立場不同,身上的責任也不同,再就是因為百草萃一事,雖然查到了賈管事,可父兄之死至今仍然疑點重重。
但今天宮子羽無意間聽到的那番話,竟讓他產生了從未真正了解過宮遠徵的想法,甚至覺得自己也是苛待他的其中一員。
雪重子拄著下巴也在發呆,前山傳言,宮遠徵性情乖張,精通毒術,能將犯人折磨的生不如死,還是個沒血沒淚的小毒娃。
果然,傳言不能儘信。
他不隻是高高在上的一宮之主,更是個渴望被理解,被心疼的小孩子。
人們心中的偏見是一座大山,正因為它無所來由,所以巋然不動,不可轉移。
這座大山壓住了我們思考的能力,也摧毀了另一個人心靈的土壤。
我們將黑暗之花種在自己的心裡,又不經意地灑落在彆人的心田裡。
“有琴聲,好像是湖心亭那邊傳來的。”
三個人腦袋挨著腦袋,豎著排成一行,擠在門縫處偷看藍悅彈琴。
好不好聽是一方麵,她竟能引來飛鳥繞梁,走獸駐足。
良久之後,曲畢音落。
藍悅問“喜歡嗎?”
“嗯~”宮遠徵抱著膝蓋,笑得像個天真無邪的稚童,他好奇的問“這首曲子叫什麼?”
“洗華,意為洗儘鉛華,也叫清心音,有清心定神之效。
此曲冷僻,且難習,但效用極佳,是我姑蘇藍氏音攻絕技之一。”
“你們藍氏的絕學可真多。”
“是呀,可惜你學不了,不過沒關係,將來教給我們的孩子就好啦。”
“咳咳咳~什麼呀,我還沒成年呢,你現在就想要孩子也太早了吧。”他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像是害羞,又帶著點不情願。
藍悅突然想起來他看不慣上官淺,總跟人嗆聲的幼稚行徑,於是試探道“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你!你彆亂說~”
“哦~我家阿遠真是太可愛了,阿遠放心吧,就算將來有了孩子,我最愛的也是你,你永遠比孩子更重要!”
宮遠徵任由她揉捏自己的臉蛋,然後小心翼翼的問“真的?”
“當然啦,比真金還真。”
“這還差不多,哼~”
“阿遠晚上想吃什麼?”
“你煮什麼我吃什麼,不過等會我要去蓮池試試,你陪我一起嗎?”
“當然啦,我要拿著大氅站在岸邊等你上來,然後搶在寒風吹著你之前就把你包起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