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姬夫人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主仆倆。
說是主仆,這丫鬟的衣裳好像比宮紫商的還好,和薑離離平時穿的也不遑多讓了,更彆說那一頭看似不起眼的寡淡珠翠。
喜歡玉石翡翠的才知道,顏色越清透,雜質越少的料子,才越貴。
蘭夫人生前最常戴的一對碧玉耳墜子,也就這個成色了。
再看宮尚角的夫人,打扮更是清雅,隻見發帶不見簪,耳飾瓔珞也沒有,隻是手腕上掛著一串刻著六字箴言的手持佛珠。
想來傳聞中這位角宮夫人癡迷佛法,熱衷禮佛是真的了。
“霧姬夫人見諒,我身子不大爽利,就不起身見禮了。”
霧姬夫人像沒看見她那氣血充足的好氣色似的,和善的笑著說“無妨,你有孕在身,自當以孩子為重。”
新的茶水奉上,卻是用滾燙滾燙的蓋碗泡茶,綠油油的,茶香四溢,說是叫碧螺春。
這種喝法宮門可從未有過,是以,霧姬夫人怕露怯便沒有動。
她要的就是對方不敢動,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要是讓霧姬夫人吃喝了角宮的東西,回去病了倒了的,角宮麻煩就大了。
鳳萊茵常年禮佛,又浸淫後宅多年,乃是宅鬥的佼佼者,養氣功夫自然更勝一籌。
“我托個年長,叫你一聲萊茵可好?”
“霧姬夫人是長輩,平日對我夫君尊稱角公子已是莫大的體貼,我雖想答應,可出嫁從夫才是正理,還是請霧姬夫人保持一致,也稱我為角宮夫人或是萊茵夫人吧。”
霧姬夫人眸色微閃,到底是把這口氣咽下去了。
“那我便喚你萊茵夫人吧,方才聽你說身子不爽利,是哪不舒服?可有請大夫啊?”
鳳萊茵隨手一指“全宮門最厲害的草藥天才在呢,哪還用得著彆的大夫,霧姬夫人沒有生養過自然體會不了懷胎的辛苦。
我精神不濟,便不跟夫人細聊了,總歸是用不上的,聽了也是浪費時間。”
“是嘛,想當年蘭夫人的胎便是我一手照顧的,夫人去世後,我承擔起了養育子羽的責任,子羽也”
“聽聞羽公子打娘胎裡就作下了弱症,天生體寒不說,長大後更是被斷定為經脈有異,無法習得高深武藝。
霧姬夫人,真是你親手照顧的嗎?”
霧姬夫人那臉唰的一下變了顏色,剛要說什麼,就聽身後有人輕聲偷笑,見是宮遠徵在幸災樂禍,臉色越發黑的像鍋底。
這麼細小的聲音鳳萊茵和常念根本沒聽見,但霧姬夫人卻聽見了,還能精準的判斷出聲音的來源,轉頭瞪過去。
鳳萊茵眉間微擰,將此事暗暗記下。
宮遠徵端著湯藥過來,囑咐道“藥熱,等等再喝。
嫂嫂放心,有我精心養護著,一定保護小侄子平安康健,絕不會生出隻知吃喝玩樂的廢物來的。”
鳳萊茵點點頭“我和夫君最信任遠徵了,有弟弟在,我不擔心。”
“那我先行告退,嫂嫂和霧姬夫人慢聊。”
宮遠徵走遠了,還能感覺到背後那道隱含殺意的目光,不僅不害怕,反而興奮起來。
鳳萊茵將霧姬夫人的失態儘收眼底,這世上人人都有軟肋,卻不想,原來霧姬夫人的軟肋不是老執刃,也不是宮子羽。
而是在言語辱及蘭夫人時,瞬間爆發出的情緒,好像有悔恨,有惋惜,還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
可若真是這樣情深意切的一個人,為何要在主子死後,以色侍人,把持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