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瞬間便想到什麼,這段時日唯一變化的便是謝琛來自己院中給自己講講周夫子每日布置的課業。
她心中驟然驚跳如雷,麵上卻狀似害羞的低頭,低聲說道。
“而且我覺著姨母應該先給表哥好好相看相看,畢竟表哥比我大三四歲呢!姨母,我看表哥端方穩重,到時候科考定能拿個頭名,隻怕姨母到時挑兒媳都得挑花眼。”
聽她這樣講,徐氏的臉色才緩和些,眼神也變得溫柔了許多,她笑著說道。
“你表哥自然要相看的,我不懂官場彎彎繞繞,所以這些主要還是憑你姨父做主。你姨父雖不算個好的,但對琛兒還算上心,聽說他們那些個同僚裡麵也有好幾個合適的。”
停頓片刻又拉住玉珠的手柔聲說道。“嬌嬌,姨母最擔心的還是你呀!”
玉珠知道姨母這是在敲打她,謝琛相看的都是謝六爺的同僚,萬不是她可以指染的。她隻做聽不懂言外之意,紅著臉狀似一般閨閣少女,聲音如細蠅一般。
“姨母,您做主就好,如若母親在世,也是相信姨母的眼光,姨母是世上斷不會害我之人。”
聽到玉珠提起過世的妹妹,又看她如往常一般聽話,徐氏才終於放下心來。她抬頭看著玉珠,看到她姣好的容顏,有五分似她的妹妹。
又想起玉珠過世的娘,她心中有一些難過,神色也終於如往常一般。
“好好好,姨母定會為你尋個好的。”
二人親密的吃了一頓午飯,玉珠瞧著心中歡喜,竟還比往常多用了些。
等出了院門走到自己院中,王嬤嬤見四下無人,才有些難過的胡亂抹了抹眼角,玉珠這才注意到,她已經眼睛通紅,顯然是難受了。
王嬤嬤見玉珠未有難過之色,反倒是一直看著她,眼中好似很開心一般,她才止住淚,不好意思的詢問道。
“嬌嬌何一直看著我,可是我臉上有東西,還是我表情太醜。”
玉珠微微搖頭,其實今日遇到這些,反倒讓她覺得日子是真實存在的。而且看到眼前康健且壯實的王嬤嬤,她更覺得值得。
重來一世,她不想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而且表哥謝琛本就有屬於他的好姻緣,她也沒想過要破壞。她隻想帶著嬤嬤過好日子,也想身邊待她好的人都好好的。
玉珠定定的看著王嬤嬤,道。
“嬤嬤,你是不是覺得姨母今日這樣說有些不妥,因為心疼我,所以才會獨自抹淚。”
王嬤嬤沒有吭聲,顯然玉珠說對了。
玉珠接著說道。“其實姨母這樣說,我們一早便知的,我也曾同你說起過。所以我今日不覺得有何不妥。”
王嬤嬤神色怏怏,她竟不知玉珠竟然這樣懂事,即使都知道,這次玉珠依然是受了委屈啊!明明那樣相信徐氏,怕徐氏打傷六爺會絞發做姑子,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娘都願意跟著去。
這樣好的女娘,徐氏卻打心裡看不上她,甚至故意套她的話。
作為從小將她撫養長大的嬤嬤,在她眼中,玉珠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女娘,卻沒想到徐氏作為親姨母,竟然這樣作賤於她。她自然心疼至極。
玉珠見王嬤嬤還是麵露不忿之色,起身拉過王嬤嬤的手,扶她坐在榻上。看著她輕聲說道。
“嬤嬤,姨母能在我雙親身亡後撫育我,我就應該感激。總不能因為姨母對我好,我就要求她像親生娘親一般。那樣過於苛求,對姨母也是不公。嬤嬤你說是不是?”
王嬤嬤聽罷,隻得悶聲點點頭,心中卻還是覺得憤憤。今日在梧桐院,徐氏絲毫不顧及玉珠的臉麵,她難道不知這樣隻會讓玉珠難堪嗎?
院中眾仆婦丫鬟都說徐氏溫柔,平日最為和氣,可是這樣和氣的人,偏偏就要在滿屋子丫鬟仆婦麵前說這樣的話。
這府裡頭哪個不是人精,但凡多想想的,背後不知會傳成個什麼樣子。
她的嬌嬌入府幾年,平日彆說西院,就是自己這個小院子都很少出,還不夠溫順聽話嗎!如果玉珠的雙親在,徐氏敢這樣嗎?說到底,徐氏養著玉珠,卻也隻當養個小玩意罷了。
她心中明白這些,卻也知道不應該說。現在她們確實受著徐氏關照,隻是人在屋簷下,就得聽人家的規矩。
玉珠見王嬤嬤神情緩和了些,她也跟著放下心來,聲音也明媚起來,道。
“且實不相瞞,現在於我而言,嬤嬤你才是我最親之人。有了嬤嬤,我就覺得這世間是有意義的,我可以去追逐很多東西。如果沒了嬤嬤,世間就再無最愛我的人。”
“姨母同樣也是愛我之人,隻是姨母還有更親近的人,這屬人之常情。這世間真的愛我對我好的已然不多,嬤嬤,我隻想珍惜你們。”
玉珠說的懇切,王嬤嬤也知她是肺腑之言。她無兒無女,玉珠便是她最大的牽掛。卻不想玉珠也這樣想。
她連連點頭,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溫聲道。
“嬌嬌,我知曉了,我會看著你出嫁,然後以後看你生兒育女。”
見王嬤嬤並未再因此難過,反倒又重新燃起戰鬥力,玉珠也放下了心。這次徐氏套話,她自然難過,但是上一世她就知曉徐氏不會將她配給謝琛,所以並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對於這種僅存的能給予她足夠善意的親人,她不想苛求。
翌日,王嬤嬤便帶著柳夫子給玉珠的地址出了府。
她們商議過後,決定先去找柳夫子,如果柳夫子能幫忙便是最好,如果不行,那隻能再想想辦法。
玉珠想到這裡,低低的歎息了一聲,有些愁眉不展,她看向窗外,花草都被曬得低垂著頭,就似她的心情一般。
看著看著又忍不住哀歎一聲,她著實擔心去外頭找柳夫子的王嬤嬤。轉頭卻看到了前幾日謝琛贈予她的錦鯉。
玉珠起身走到窗前繼續歎氣,隨即用手托著腮倚在窗前,定定的看著一旁養在白瓷缸中的兩條小錦鯉。
她早上剛給它們換過水,昨日還在缸中添了綠植,兩條紅黃相間的錦鯉在裡麵遊得格外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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