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有的。”濟德道長很篤定的點點頭,聽聞此言我才算是露出一抹真摯的笑容。
想我出走半年,從當初的毫無目的居無定所,到如今新交故友,眼瞅著馬上就能去往目的地,不得不說有種春風得意的恍惚感。
“每個季度都有專人來往,算起來這夏季開初,來人估計也快到了。”
還未等我緬懷,手上的陰傀突然嗡嗡開始作響。
濟德道長臉色一變,他手掐鎮訣,語氣疑惑道“道友這手中陰物?”
握在我手中的那冰涼木偶,此刻上麵震顫不已,一股股灰煙從娃娃的口鼻噴出,上麵寒風淩厲,隱隱有幽冥陰風那味了。
方知有皺著眉頭,他瞅我麵不改色的模樣,詢問道“你這沒事吧?”
我晃了晃手中木偶,也沒感覺到有什麼不舒服的,回了句“還行。”在嘗試用道法對付這陰傀的時候才明白,這東西絕不簡單。
濟德道長手中鎮訣念誦一遍又一遍,可陰傀還是顫鳴不已,仿佛馬上要活了過來。
我被它整的心煩意亂,心生一股想要折斷它的念頭,可就在我雙手抓住娃娃的頭腳之際,方知有突然開口,提醒我道“守住本心!”
我被他這一喝,腦子突然就醒轉過來。
望著那娃娃醜陋不堪的粗鄙臉孔,剛剛一不小心竟然被它影響了心神。
隻是,娃娃不可能無端自己醒轉過來,但確實沒有施術的跡象,娃娃本身邪性可以理解,但凡事都會有個源頭。
而就在我們身後,大殿內突然傳來躁動。
倒在一旁血肉模糊的賈神醫早已咽了氣,而那解了紮術的胖管家一臉呆滯的蹲在身旁正被幾名士卒攙扶,目色冷冽的知府身旁。
眾人的目光一齊放在那從屋頂破天窗而入,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身上。
被刀挾持著的薛老爺自是看不見身後的紅衣女子,但我們卻能看個真真的。
就見女子身著的鳳霞紅裙被雨水浸透,粘連在身上,她頭發絲上隱約纏繞著根根猩紅氣息,原本俏麗的麵龐上眉宇間竟有莫大怒意。
被她用刀挾持著的薛老爺,麵不改色,他用儘量柔和的語氣,似是在詢問家族頑徒,他道“玉兒,發生了什麼事了,怎麼不在靜水彆院待著?”
女子冷笑著,啐了一口在那薛老爺的臉上,知府麵色陰沉但眉目似有些幸災樂禍的笑意。
“明玉!”剛從鬼門關撿回來一條命的薛宋斌,此刻望著麵前女子,眼眶中隱隱有淚水在流。
女子看也不看他,隻一腳將其踩在腳下,她身子微顫,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懷明玉眼眸中流露出無限殺意,“我爹,就是被你帶進的毒瘴穀。”她的話一字一句清晰可聞,但落在薛宋斌的耳中卻宛若驚雷。
“你,你怎麼知道?”
不去看薛宋斌的慌張神態,懷明玉深吸了口氣,她眼眸深紅,全身上下被一團無形的煞氣籠罩,整個人沉浸在一種可怕的情緒裡。
“我原以為他不過是失足,落入山崖,從此再了無音訊。沒想到啊,薛宋斌!”懷明玉手握的刀柄上麵掐的指甲發白,已是入木三分。
我在壓製著手中木偶,因而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其他地方的異常。此刻趕來,望著那少女手裡提著的血淋淋腦袋,紅衣如血當真是惡鬼在世。
糟糕的是我手中的木偶顫抖的愈發劇烈,上麵的灰霧如絲如縷的湧向那少女口角,我心說“倒黴催的。”
知府大人麵露喜色,可當著眾人麵又不能表現出來,如今見到那女子將薛老爺頭顱提在手上,模樣已是非人,當即下令道“射箭!”
身後十多名弓箭手紛紛搭弓上弦,幾乎同時間,一聲聲砰響,箭矢如雨落。
提刀的女子將那人頭丟向已經滿臉痛苦的薛宋斌,她身姿搖曳,腳尖一點雙手握起一長一短兩把刀,衣袖飄搖隨著她周身旋轉,隱約有如夢幻泡影。
女子雙臂舞出個圓,那些弓矢飛掠觸及便紛紛折斷碎成渣沫。
而就在第一輪箭勢停歇第二輪還未開始之際,女子驟然身子一擰,隨著她停身,手中刀勢卻隨著那身子往前急衝而去,赫然便是兩道鋒銳刀罡。
我向前兩步,站在那刀罡前列,雙臂交叉護住前胸,默然念誦著金光神咒。
乓的一聲,如洪鐘撞擊,那無匹刀勢在我身前寸寸崩裂,我則巍然不動如若一尊神像。
女子雙目猩紅如血,隻聽聞一陣嘶吼,但見她額頭上青筋暴起,身影如旋風眨眼落在我麵前,隨之而來的則是無邊無際的猛烈刀勢。
我麵前升起一麵金色幕布,幕布外則是那女子的痛苦嘶嚎。
手中娃娃還在不斷的顫抖,似乎也受這女子的影響,某一瞬間我突然在想,如若是我吸取了這灰朦霧氣又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