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野裡,一片靜籟。
所謂空山鳥語,便是如此。
鏢師們在前後分散開來,護衛著中間的商隊。
這條路線早些年走的人多,但從幾年前開始,慢慢鬨得就凶起來,不時有惡獸傷人的消息傳來。
當然,一部分是妖族放任的原因,而隻要沒真正動妖兵進城,那麼就還是在盟約劃定的安全界限以內。
“以目前這支隊伍的護衛程度,真竄出來一兩隻妖怪也問題不大。”
反正也有我和巴衛兜底,不過,土地既然安排這條路,那麼大概率也不會出什麼意外。
所以,在這種風和日麗的晴朗時分,如果沒出意外的話,那麼就是要出意外了。
隨著一聲聲籲馬的聲音響起,躺在棺材裡的我很明顯的感覺到車隊速度減慢,一條浩浩蕩蕩足有二三十丈長的隊伍被迫逼停在山道上。
嘈雜的議論聲響起,摒棄掉那些無意義的討論,我將來自四麵八方的信息提煉到隊伍最前方的那一塊,鏢頭驅使著馬匹獨自一人來到隊伍前頭,而站在山腰一條窄道處的是幾個看起來黑不溜秋活像鬼的家夥。
遭土匪了!
我這集中注意力觀察著四周情況,發現山上多段也藏著幾個,手裡提著自製的土弓,威力肯定是比不上軍製器械,但對方居高臨下,哪怕是丟石頭砸都有奇效。
此地名叫公狗腰,顧名思義,山道至此極窄,屬於往來之要道,而守在這裡的土匪頭叫謝老鬼,手頭下領著二三十號,算是本地匪幫裡一支大勢力了。
鏢頭看著山腰位置上肩抗大刀的黑鬼,又看了眼自己派去前麵先摸路的徒弟,隨即皺巴張臉,駕馬走到離對方不遠的地方,開口問道“某家往來向是囑托黃票,今,義士之舉恐不合規矩。”
這話意思就是說,我來往都懂規矩,該交的過路費一個字也不會少你的,但你這廝就沒品了,收了錢還壓我的人堵我的路,你這樣子是壞規矩的是沒人願意幫你的。
那肩抗大刀的黑鬼仰著腦袋居高臨下的看著鏢頭,隨即等他說完手裡大刀豎著指向對方鼻子,他語氣蠻橫道“少特麼吵吵,爺爺要搜查你們貨物,識相的老實配合,斷不得你們財路。”
鏢頭聞言眼神微凝,渾身上下氣血開始運轉,不多時竟須發皆張顯然是氣血充盈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嶺南走鏢的鏢師大多都不甚鑽精外家功,主要也是這裡多是用毒針蟲蠱,你氣血再足能刀槍棍棒不侵又怎樣,隻要破一個小口這該中毒還是要中毒,區彆在於早晚罷了。
而此行的鏢頭,除了是用毒使毒的行家,竟然在外家功上也有不小的造詣,現在這氣血揮張,儼然一副獅子搏擊時張開全身毛發的觀感。
這份氣態一出,當即那耍大刀的黑鬼神情變了變,但也僅此而已。
周遭所有鏢師其其亮出家夥,一時間白花花的一片,竟比天上太陽還讓人刺眼。
棺材裡的我數了數雙方人數差距,山崖上那幾個拉弓的站位不錯,如果真的打起來第一時間這裡就得防備著來自上麵的壓力,到時候前後受敵你人再多也是無用。
在兩邊對峙之際,巴衛微不可查的走了過來,他將腦袋埋低,嘴巴對著棺材的一角,聲音很輕微但以我的聽力自然是能聽的真真切切,他問“需要我處理嗎?”
想著直接乾涉凡人的事情有些不好,於是我輕聲回應道“不急,待會兒看情況,隨機應變。”
得到指令後,巴衛悄無聲息的退至一旁。
目前來看,對方是不是針對我的還不好說。講道理奧,我才來嶺南多久,咋能碰上仇家?難不成地府的手伸到這兒來了?那不能夠啊,我這麼低調行事,隨時防備著可能存在著的眼線,包括人間勢力那個叫黑蓮的邪教也是。
但,凡事也不應該這麼蹊蹺,這次先不出手靜觀其變。
打定主意後,看雙方於大太陽底下又開始了對峙,持續了大半個鐘頭,最終鏢頭和那匪頭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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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檢查,但不能拿走任何一樣不屬於山寨的事物。
那黑鬼咧了咧嘴,他齜著牙從幾位鏢師身前經過,其餘土匪也跟著耀武揚威的走了過去。眾人看的是怒氣衝冠但有鏢頭壓著其餘人也不好發作,隻能是隨時戒備以防這幫子沒人性的家夥會不講規矩。
商隊的負責人已經和鏢頭對過話了,此時站在一起,這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擦著臉上的汗,他小聲詢問道“他們到底要找什麼呀?”
鏢頭的眼睛始終注視著那個黑鬼,在聽到鏢頭的話時,停頓了下,他說“我也不清楚,但聽說是巫祝的命令。”
聽到巫祝二字,那商隊負責人眼睛也略微放大,但他控製住了情緒,四下看了看,對著鏢頭小聲道“前晚太爺托夢,說讓我們非得帶上這來曆不明的收屍人還有他的棺材,難道這件事是…”
也許是覺得自己猜的越發真憑實據,連帶著鏢頭也略微冒了些冷汗,他手指捏住腰間的短刀,眉眼中滿是猶豫。
大熱天的,暑氣正盛。
一群人堵在山道上倒是還能忍,但這馱貨的畜牲躁動起來你怎麼管。
不知是哪一匹起的頭,馬鼻子哼哼著隨即牽動著身後的貨箱往前斜,那蹲在車廂旁的倒黴蛋沒來得及躲閃被砸在腰上,隨即那一片的人都開始亂了起來。
有人在喊“動手了!他們竟然敢動手!”
接著就是“抄他姥姥的家夥,乾他!”
這讓剛走進貨堆中央還沒來得及檢查的黑鬼一愣。
其實不光是他,鏢頭那邊也是同樣。
不待雙方老大喊話,本就緊張的局勢像是被火藥桶給點了,蹭的一聲燃起來了。
山上端著弓箭的土匪中有一人突然感覺到下腹一痛,身邊夥伴還在糾結要不要開弓,就見他們老大被人擁簇著站在中間,對外喊道“你特麼敢陰我!”
那邊,偽裝成推車工人的巴衛抄起家夥就是當頭一下,隻打的那土匪頭顱開瓢,眼睛凸起顯然直接給乾廢掉了。
旁邊有不少人見著,也起了歹意,而這股情緒似乎瞬間就將所有人都包裹了進去。
外圍的商隊負責人急得是滿頭大汗,他連忙叫道“彆動手彆動手!”可沒有人去聽他的。
一旁的鏢頭深知這種時候讓人停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他深望了那黑鬼一眼,短短幾息的功夫,這位便下定了決心。
隻聽這位素來寡言少語的鏢頭蹭的一下亮出刀來,刀鋒銀亮,他低喝了聲“殺!”
隻見短刀化作殘影,那刀身以及使刀的主人皆化作飛矢般,射向人群中的匪首。
在無人注意到底角落裡,棺材被一塊白布遮著。就在剛剛,那匹靠著棺材的馬匹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驚到了似的,至今仍是不敢靠近那塊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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