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老哥,細說”
等著上菜的顧湘君閒著也是閒著,便歪了歪腦袋專心偷聽一旁的八卦。
那邊,打扮的像是皮貨商人的老哥操著口地道的陝北官腔,說道“昨晚西郊那裡死了人,據說是尋仇的,屍體都給人大卸八塊,地上全是血。”
裡麵還有一些更惡心的描述,顧湘君就沒怎麼細聽,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壞了待會兒的胃口。
“西郊?那裡不是…”另一個人還沒說出口,就被之前那老哥給拿手捂住嘴。
“可不能瞎說啊”他神色緊張的四下望了望,見沒人望向這裡,方才壓下聲音,小聲道“這是官方給咱的說法,西郊那地兒早百八十年就給人定性過了,總之咱以後就算是走,也得饒著道走,明白吧?”
“明白明白”一邊聽得雲裡霧裡的小老弟們,也不清楚這西郊到底是個啥。
也是一頭霧水的顧湘君恰逢那邊小二送餐上來,她直接攔住後者,問道“夥計,你們這兒,那什麼西郊有什麼說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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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心情還算不錯的店小二在聽到這姑娘問的問題後,臉上雖說不至於變色,但多少也有些不自然“這…您問這乾嘛呀?”
顧湘君聳了聳肩“隨口問問,不方便的話就算我打擾了。”
“也不是不方便”
那小二將手裡盤子放下,他咂摸了下嘴巴,繼而儘量簡潔的回答道“咱們這兒原本也不叫藏馬鎮而是一個叫背風口的小村子,你說的那個西郊原本應該是有座大的神廟,不過後來鬨xie教,廟給人拆了,連帶整個鎮子的人都遷了一遍這才有現在的藏馬鎮。”
簡單介紹完,那小二又多嘴一句“不過,那地方也沒彆人說的那麼邪性,頂多就有些荒,反正我跑去過幾次也沒碰到啥事。這有些東西也不是人雲亦雲,聽著圖個樂就是了。”
認真聽完小二的話,顧湘君告了謝,繼而拿起筷子的時候,腦子卻不可遏製的對那個叫西郊的地方產生了點興趣。
過了晌午,天氣開始放晴。
地麵上有些濕滑,行人走在坑窪的泥地裡,不少人一邊抱怨著市政,一邊又小心張望生怕被在街角某個偷懶的小吏聽見訛上一筆。
牽著馬匹獨自出行的顧湘君小心避開沿途的泥汙。
她這一身雖說不上有多貴重,但畢竟沒請傭人,自己用手搓還是麻煩的,能乾淨些還是儘量保持住。
城中幾個眼尖的官差也多少見過這外表與衣著同樣出眾的漂亮姑娘,一個二個紛紛表示願意帶她在這兒街上好好轉悠。
但當他們聽聞,這看起來俠氣飄飄的仙女竟然要去西郊,這些官差臉上都犯了難了。
“那地方荒郊野嶺的,姑娘,你去那做什麼?”
顧湘君眉頭一挑,她本也不想和這幫人過多解除,聽到這些家夥言語中有些異樣情緒在裡頭,這激起了這位仙子小姐奇怪的好勝心。
“怎麼,我去不得?”
被她把話堵在嘴前的官差也不氣惱,隻是他望著麵前的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而開口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通俗點來說,去那的人身上容易沾上一些臟東西。”
顧湘君平淡道“昨天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是天師府的道士。”
見話頭說到這兒了,幾個官差相視一眼,繼而就在顧湘君疑惑著的時候,由先前搭話的那位開口說“老實講那裡發生了一起命案,你的那位道士朋友…也在那裡。”
“什麼意思?”
顧湘君不是很明白,但看幾個人臉上的表情,似乎又猜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由於老爺吩咐過,這兩位身份特殊讓他們務必多關照,故而這本不應該讓旁人參觀的案件現場,也隻能破例。
一路繞小道從南門外途經西門口,顧湘君看到來來往往的都是當差模樣的人,不過她不太清楚他們在那具體做些什麼。
繼續向前是一座小山頭,上麵光禿禿的到處是爛樹樁和被火燒焦的痕跡。
往前走了許多,在一處人員聚集的地方,順著風,顧湘君聞到了鮮血的腥味和屍體腐爛後的那股臭氣。
“死了不止一個?”
顧湘君的視線與周圍那些看向自己的人都目光匆匆接觸又匆匆避開,就好像一隻誤入他人領地的野犬。
幫忙在前麵牽馬的那位點了下頭,他一隻手捂著口鼻顯然也被這股氣味嗆得有些難受,他道“一共五具屍體,其中四具有被火燒過的痕跡,還有一具…顧小姐,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始終皺著眉頭的顧湘君聞言輕了輕嗓子,不鹹不淡道“可以”。
得到可以的回複後,那人繼續說“還有一具,經查驗應該是你昨天的那位道士朋友的。顧小姐,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雖然已經有這種預感,但從彆人嘴裡聽到還是讓人有種突然的那份訝異。
顧湘君沉默了片刻,說“昨晚,約莫戌時。”
抬眼看著那官差,顧湘君問道“死因是什麼?”
“看模樣像是被一群野獸給分食了,但說句老實話,這裡雖然靠近府嶽,但近十幾年可都沒怎麼聽說附近有群居的野獸什麼的。我們懷疑,可能和邪教徒有關。”
穿過人群,在場的除了一些年歲比較大的老人之外,那位於城門候著的官老爺竟然也出現在了這裡。
和那位縣令大人打過照麵,顧湘君謝過旁人攙扶,腳步輕健的下到坑洞中。
那個足有一丈高,八尺寬的大洞裡躺著一具被撕爛的屍體。
雖然那身體連腦袋都被人啃完了,但通過身上的服飾以及地上散落的那些東西不難認出,這位應當就是那跟了她有些日子的天師府張姓小天師。
實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顧湘君幾欲爆粗口,她在下麵來回踱著步,仔細想著是不是還有哪些細節沒搞清楚。或許,死的這位隻是恰好與那位小天師穿同款,亦或者她其實根本就沒睡醒,現在還躺在床上做著夢呢。
越思考越覺得離譜,顧湘君強忍著那股令人作嘔的異味,從身上摸了摸,掏出一隻玉簽,繼而將它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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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顧湘君長舒一口氣,她呆呆望著那殘缺不全的屍體,思考起究竟是誰才能殺的死一位有著六品左右實力的道教小天師。
見這仙子般的小姐腳步一點,踩著坑壁毫不費力的就上來了,不光是縣長,就連縣裡唯一的高手見了也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沒有太多情感流露,顧湘君簡單問道“其他屍體呢?”
那帶她來的那位連忙指了指旁邊那幾個坑洞,說“在那裡,我們也很奇怪,為什麼會突然有這麼多的大坑,而且裡麵都隻放了一具屍體,我懷疑是有人在搞這兒的風水。”
類似這種的話,顧湘君也聽到張保真提過,他說這裡的地勢地貌全靠山邊那一條河道盤著,河道通則山水活,河道堵則萬物死。
現在,上遊那邊因為要修橋梁所以隻能關閘,而如此便算是堵死了這裡唯一的活口。
顧湘君不怎麼懂風水,倘若她能看得懂陰陽便知現在這藏馬鎮已經聚陰過盛,這氣全壓在地下,隻等一個噴口。
依次從那幾個坑道旁走過,顧湘君的視線停留在最後一個坑洞裡,那裡麵,被燒焦的那位身上凝結的血痂似乎和正常情況下不太一樣。
縣令等人終究也隻是沒什麼見識的普通人,而思索了片刻,顧湘君總算是想起來在哪見過這東西了。
“這坑裡死的是一個魔人。”
“魔人?”
一旁盯著顧湘君看的大老爺們紛紛懵逼,唯獨有些見識的縣令出聲道“當真?”
顧湘君點點頭,她連那幾千年都難得一見的大天魔都見過了,還能分辨不出這東西是真是假?
不過,哪怕是魔人想擊殺一位六品散仙也是不容易,難不成這裡藏著的不隻一隻?
一想到張保真慘死的模樣,顧湘君除了憤懣還有一種來自心底裡的恐懼。
如果在這裡的不止一隻魔人,以她的實力,自保尚且不足,更何況是保護其他手無寸鐵之人。
念至此,她剛欲開口讓縣令召集所有人在一起,好抵禦隨時可能的襲擊。
但猛然間,她看著麵前一張張陌生的人臉時,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縣令關切道“怎麼了,顧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顧湘君搖了搖頭,她將腦袋低下,沉默著走到第一個也就是埋葬張保真屍體的那個坑洞處。
低頭望著坑道裡殉身的道士,顧湘君默默為他誦起哀歌,而殺他的那群人或許就有站在這裡的某個人或某幾個。
“即便是死了,仇家站在麵前,也無可奈何的感覺很難受對吧”
保持著祈禱動作的顧湘君緩慢睜開雙眼,她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鄭重道“我一定會替你揪出他來,我保證!”
做完這一切,顧湘君轉身看向身後,那裡是西門口,大批人在那裡忙活著什麼。顧湘君隨口問道“他們在乾嘛?”
縣令的目光隨著顧湘君一同看去,他悠悠歎息一聲,繼而說道“他們在擺貢品,這是我們這裡的老傳統了。好了,這件事我一早就通報上去,下午應該就有人能來,本來我還打算派人過去尋你的,發生這種事情,想必你一個女孩子家也會不放心,這樣,從現在開始,顧小姐你就搬去我府上,我那裡有…”
“不勞您費心了”還沒聽完,顧湘君直接打斷這位老頭的話,她自顧自抱著柄木劍,往馬匹的方向行去。
日頭下,穿著粉紅衣襟的女子穿過人群,行經荒野,於一匹瘦馬旁佇立,許久,牽著馬,一步步往城門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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