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氣從北方南下,逐漸席卷京都。唐雲意和付離趕著頂棚漏風的馬車回到了唐家打鐵鋪。
窗外已經被黑夜的薄紗籠罩,昏黃的燈光從窗戶投射出來,稀稀闊闊的落在院中鋪設的石板上。窗紙上映著兩道曼妙的身影。
屋裡頭,唐雲薇和封令月盤膝窩在窗台下的軟榻上,垂著頭,全神貫注,做針線活。唐雲薇在榻上縫製過冬的被子,封令月低頭,手中拿著一塊布,神情認真專注。她的手被紮得手指全包上厚厚的紗布。她的兩條眉毛擰成蠶豆,眼底蒙著一層慍氣,滿臉的不耐煩。
院中傳來動靜。封令月還在用針線絞儘腦汁的時候,唐雲意和付離進屋了,兩人攜帶一身寒意。塌上暖融融的,煨寒的唐雲意立刻撲到塌上,將臉埋進暖烘烘的被子中,手舞足蹈,張揚的長臂把不留神的封令月掃到塌上,“好暖,好軟”
手臂揮舞中,唐雲意摸到了軟軟的“枕頭”,又暖又軟,他忍不住捏了一下,豪笑中對雲薇大為讚賞,“姐,新被子,我用了,真軟和”
唐雲薇表情凝滯,手中動作停止,唯一能動的眼珠子不斷示意唐雲意側身。“姐,你有紅眼病?”
唐雲意的身後傳來牙齒的咯咯響,唐雲意脖子發涼,緩緩轉身,封令月一拳砸在他的眼圈上。唐雲意捂住眼睛,身體弓成蝦米。
“你摸的是老娘的胸,當然軟和了”
“我以為是被子”
封令月立刻翻身,坐到唐雲意的身上,左右開弓,“摸了老娘的胸,還嫌棄胸小?老娘不發揮,你以為老娘是小貓咪?”
拳頭雨點般的砸在唐雲意身上。他雙手抱頭,大呼救命。付離覺得差不多了,把封令月架下來,虎著臉嗬斥封令月,“雲意明日還要上太白湖查案”
“我也要去”
封令月臉色一變,五官情緒管理失敗,變臉如變天。
唐雲意艱難的從榻上起來,眼睛疼痛,眼皮子眨了幾下,才看清眼前之人。
“你受著傷,彆胡鬨”
封令月因工受了兩次內傷,絞殺走蛟,他作為一個男人,絕不會讓一個受傷的女人首當其中。
封令月一聽,癟了嘴,“我不,我要去”
“不行”,唐雲意眼如磐石,義正辭嚴地拒絕。
“反正我就要去”
封令月抱住雙肩,破罐子破摔,鐵了心要去,“我的傷已經好了,我就要去”
兩人鬨得僵,唐雲薇當起了說客,“令月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她還給你做了禮物,你就讓她去吧”
禮物?……唐雲意睫毛顫抖,眼珠子驟亮,假惺惺起來,“什麼禮物?”
封令月連忙從被子底下摸出自己做了一天一夜的東西,雙手遞給唐雲意。
唐雲意蹙眉,沒有接,“這是什麼?”,不倫不類,也不是手帕,像……
“蛋兜啊。給你兜蛋用的……”
唐雲意突然被自己的唾沫給嗆了,猛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麵臉漲紅,額頭青筋凸起像蚯蚓。
付離在一旁捧腹大笑,笑得肚子抽筋。封令月一臉無辜,“付大人笑啥,雲薇姐也給你做了”
付離如鯁在喉,徹底笑不出了。臉是土黃色,欲言又止,臉皮繃得比鼓皮還要緊。
“不……不用了,多謝好意”
付離決然拒絕。唐雲薇氣紅了臉起身,居高臨下俯視付離,“我給你做,你敢拒絕我?我給你做蛋兜是給你們裝煮熟的鴨蛋,又不是裝你們自己的蛋。自己多大,心裡沒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