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逃荒我鹹魚!
除了睡著以外的時間,兩小隻都被勒令下來走走跑跑。等實在累極了,再上去歇著也不遲。
林小月一直很注重兩個小蘿卜頭的體能鍛煉,不僅可以改善體質,提高免疫力,還能訓練她們的體能。不為能在遇事時擋上一擋,起碼被壞人盯上時,不束手就縛,能腳底抹油跑出一段路也好。
兩個小家夥雖然累,可三姐的話,他們還是願意聽的。每天下來走一兩個時辰,累了就爬到購物車上,顛著顛著,沒一會兒就能睡熟了。第二天滿血複活,還能浪的更起勁。
……
這一夜,大夥都挺熱衷嘗試綁腿後不一樣的感覺,但逃荒路怎麼可能讓他們獨自享受安逸的時光呢?
光是路上時不時遇到的零星難民,看他們三大板車,兩小推車,有牛有騾子,就足夠讓難民們眼紅心熱了。
且看這一行人,雖然麻布粗衣,蓬頭垢麵,但一個個精神飽滿。哪像一路上看到的難民衣衫襤褸,形銷骨立,走路都拖著地沒精打采,半死不活的樣子。
有的難民壯著膽想要靠近,但看到這一行人個個手上拿著菜刀、砍骨刀、鋤頭,長棍,麵色不善警惕著周圍路過的難民,眼神中的狠戾彰顯著這群人不是好惹的。
既如此,搶是不能的了,但還想試試討要口吃的,再不然喝的也行呀。
他們一路過來,路過的村、縣、鎮、府城都已成亂成一鍋粥。難民討要不到半點糧食,又得不到官府開倉放糧的消息,被逼到絕路的難民為救活路,在有心人的慫恿下搶的搶、燒的燒,更有甚者就連官員也殺。
難民與良民衝突,與官府對抗。良民為求生,不得已逃之夭夭的有、與亂民拚死抵抗的也有,總之如今王朝北邊已人心惶惶,亂得不可開交。
而逃出來,都是不想與暴民為伍,隻想遠離北境,去往州城或是其他富庶之地,尋一處安生立命之所,其他的便也再無所求。
可老天爺不開眼,看不到他們這些可憐的老百姓,繼先前那場潑天大雨後,再不見天降甘露。而且,這鬼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像是要把地麵上所有的活物都烤熟才罷休一般,讓顛沛流離,食不裹腹的難民,日子過得更加苦不堪言。
彆說成年人扛不住,就是老人和孩子這兩類弱勢群體,在這一條逃荒路上也不知倒下了多少。
人們渾渾噩噩埋著頭往前走,至於真讓他們說出個四五六,怕是沒幾個難民能說得清楚。隻不定,大多數還會說一句,反正都是逃荒的,大家都是奔著活路去,跟著人流走,一準沒錯。
說句實在話,這一路過來,能活著撐到現在的,已是屬實不易。
因此,在難民們看到林家隊伍一行人從小路出來,他們當即眼睛便放光了。
他們成人可以扛,扛不住也要咬牙死扛,可孩子和老人能怎麼辦呢?所以,為了孩子和老人,他們也想試一試,萬一能成呢?
於是,在林家人隊伍攥緊武器,提著心戒備時,呼啦啦一下子十幾二十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突然毫無征兆的攔在他們前進的路上,說跪就跪了下來,哀聲乞求,“好心人,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給口吃的吧,你們有牛有騾子,肯定有餘糧,求你們行行好,分一口吃的給我們吧。”
一個六十多歲牙都掉光的老婦人抖著身子,老淚縱橫地乞求,“小夥子們,俺們不是要搶啥的,就是家裡的孩子實在是好幾天沒吃過一口東西了,你們行行好,救救俺家孩子吧,老婆子也不多求,隻一口吃的就行,求求你了。”
另一邊一個十歲出頭,臉臟得看不出容貌的小姑娘也跪著哭求道,“嬸子,妽子,您行行好,求求您,給我一口吃的,我阿娘要撐不住了,求你們了,妞妞給你們磕頭了。”
“大兄弟,求你行行好吧,我娘年紀大,三天沒吃過一口東西了,你行行好,給我娘一口吃的吧,求求你了。”
“求求你們了,給口吃的吧。”
“求求你們了。”
一時間,十多個瘦骨嶙峋的難民齊刷刷跪了一地,哭的哭,磕頭的磕頭,哭喊聲連成一片,震天憾地,讓人聽了忍不住心生悲憫。
苗氏和二狗娘等人眼眶都跟著濕潤了,可還是死死咬著牙關,將頭扭到一邊不敢再看。
地上的人們哐哐磕個不停,沒一會頭上便磕破了皮,鮮紅刺目的血液沿著鼻梁蜿蜒滑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綻開一朵朵紅色的血花。
跪了一地的人們還在哭天搶地,不斷祈求,從開始哭求一口吃的,到哭命運不公、哭世道紛亂、哭蒼天無眼、哭身邊的人越走越少、哭不知何去何從,他們仿佛將林小月一行人視為天地間唯一可見的最後一抹光,最後一線生機。
不知不覺,越來越多的難民加入進來,將林家隊伍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進退不得。
聲聲悲愴慟哭,乞哀告憐,無儘的哀傷和沉痛宛如一隻無形的枷鎖,牢牢束縛住林家隊伍中每一個人,讓他們動彈不得,無法擺脫那份沉重的無奈和哀傷。
可是,他們能怎麼辦?
他們是有餘糧,可他們不敢給啊,也給不起。這麼多難民,他們給誰?能給得了幾人?給完之後他們自己呢?
林小月見這些人隻是跪著哭求,並沒有與他們拚命的意思,她垂下刀尖,不再將利刃指著這些難民,咬了咬後牙槽,冷聲嗬斥,“退開,我們走,攔路者死。”
小草雖為這些難民的境遇感到的悲痛,但聽到林小月的話,還是硬起心腸,甩了下騾車的韁繩,喊了一聲“駕”。
隨著板車的木輾壓在地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難民如墜萬丈深淵,心中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們,完了,沒盼頭了。
他們不是沒想過占著人多圍上去哄搶,不管多少,搶了就跑。
可這夥人明顯抱成一團,個個手持利器對著他們,滿滿的戒備和極具威脅性的武器,無不讓難民們望而生畏。
最重要的是,他們中一個看似隻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雙眼凜冽果決,眸中毫無半點憐憫之情,每一次閃爍,都仿佛一把無形的利刃,狠戾地切割著周圍的一切,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