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陳凱哥一星期拍一集的速度,孫朝陽也隻比他早半個月回北京。
“終於到家了。”剛進租住的四合院,孫朝陽就看到眼眼的綠色。院子裡的牆角和石板縫中都長出了草。兩棵合歡樹樹葉遮天蔽日,開了好多紫紅色的花兒。
孫小小忍不住問“哥,這花能不能吃?”
孫朝陽“又不是槐樹,吃了估計要中毒吧。”
家裡的家具上都積了厚厚一層灰,北京的風沙頗大,魏芳也不知道過來收拾收拾,這姑娘可惱。
搞了一天衛生,孫朝陽就帶上買回來的禮物去了雜誌社。
地方還是那樣,變化不大,剛到門口,就看到陳紅軍從裡麵出來。孫朝陽湊到他麵前定睛看,小陳也虛著眼睛端詳。
孫朝陽又伸出手在他眼睛前晃了晃,陳紅軍沒好氣“孫朝陽你少裝神弄鬼,我們眼睛不好的人耳朵靈得很,早聽出你的腳步聲了。”
孫朝陽喪氣“瞎子,你就不能裝出驚喜的樣子讓我高興高興。”
陳瞎子“孫朝陽,你就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我可不能配合你。”
正說著話,史鐵森推著輪椅到門口,咧嘴笑“朝陽,回來了。”
孫朝陽端詳著他“鐵森你氣色不錯啊。”
史鐵森“人隻要有事做,精神多半不錯。”
他最近的心情確實非常美麗,短篇小說《我的遙遠的清平灣》一經發表就轟動文壇,不斷被轉載,收獲名聲和稿費無數。報社那邊知道他的事跡後,不停報道,如今,史同誌已經是北京青年作家的代表,身殘誌堅的時代楷模。平時不斷被邀請參加各類文化界的活動,還順利的加入了北京市作家協會。
反正一句話,大史現在是名利雙收。
孫朝陽聽其他同事說完,替老朋友高興的同時,又哇哇叫“什麼身殘誌堅,純粹胡說八道,鐵森你知道嗎,當年老家報社廣播站宣傳我的時候,也說我身殘誌堅,你這是搶我的頭銜。”
眾人驚訝,說孫朝陽你好手好腳,怎麼就殘了。聽孫朝陽說完那段故事,大夥兒爆笑,皆曰你要當典型,就得殘點缺點,欲戴皇冠,必受其重。不然,你身上還真找不到任何激勵青年奮發上進的閃光點。孫朝陽,你這個落後份子!
孫朝陽要爭辯,但想了想,自己身上確實沒有什麼正能量,隻得把手中從蘇州買回來的稻香村的點心一一分發給大家。
在他不在雜誌社的這段日子裡,單位人員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些人。小陳瞎、楊鶴咳,魏芳風風火火,讀報三老還成天拿著《人民日報》《參考消息》琢磨。
史鐵森因為社會活動多,身體也不是太好,具體的編輯工作也乾不了多少,蔣見生倒不在意。他是乾了一輩子編輯的,還是純文學編輯,自然知道大史的分量和前程。鐵森將來很有可能是單位的門麵,是逼格,他值得起那份工資。當然,孫朝陽也是一樣。
正熱鬨著,蔣見生就回來了“朝陽,今天早上我還念叨著你,說曹操曹操就到,來我辦公室喝茶,正好把上次電話時的事情跟你講講。”
蔣見生是個喜歡享受的,辦公室又不少好茶,孫朝陽老實不客氣地抓了一大把太平猴魁泡上“老蔣,我們是朋友。但生意場上,你太精明,我可不想跟你打交道,再說了,我也沒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地方。”
老蔣笑眯眯“這事還真得拉上你。”
孫朝陽“你那生財之道是什麼,還是做文化事業?”
蔣見生“當然了,做生意的一大原則就是做自己熟悉的行當,我在文化界混了一輩子,熟悉這裡麵的門路,不做這個,難道還乾彆的還從頭學起?”
孫朝陽“有道理。”
蔣見生站起身來,掏出鑰匙打開櫃子,從裡麵找出一個錄音機,又扒拉出一張磁帶塞進去,摁下播放鍵盤。
悠揚的音樂聲傳來“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你的情也真,你的愛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鄧麗君姐姐的歌聲綿軟動情,仿佛朝你嗓子眼中塞進去一顆白巧克力,甜到憂傷。
孫朝陽“見生你放這個做啥?”
蔣見生“好聽嗎?”
孫朝陽“好聽,怎麼了?”
蔣見生站起身來,背手在辦公室轉了一圈“朝陽,如今錄音機已經開始普及了,但磁帶卻稀缺,尤其是鄧麗君的歌,非常不好弄。你說我們乾這個行不行?”
孫朝陽大驚“走私可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