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榮自從來北京住進姐姐姐夫家裡之後,主要任務是盯著外甥,監督他每天的寒假生活。
姐姐家物質條件不錯,三居室,還有個小保姆做一日三餐。但就是他們的工作實在太忙,早出晚歸,有時候還要出差,一兩天看不到人。最後隻剩他和外甥。
小外甥正在讀小學,皮得很,他和這種小屁孩也說不到一塊兒去,可說是相顧無言,無聊得要命。
金光榮一直掛念著春晚門票的事情,他想看看自己的偶像何情。考慮到工體實在太大,估計就算進場,也看不清楚。所以,他提前準備了軍用望遠鏡。
但門票的事情死活落實不了,姐姐那邊根本沒有消息。他等了幾日,實在等不了,索性跑上街看什麼地方能夠買到,可惜到處打聽之後,根本就買不到啊。
最可氣的是,姐姐竟然出差了,說是去廣州培訓,年都不在家過。
眼見著明天就是年三十,小金絕望,一整天都不說話。
他心中氣惱,暗想難道隻能在電視上看到何情,那我不是白來一趟嗎?
晚上,姐夫回家,在屋裡忙碌。
小金鼓起勇氣敲門進去,見姐夫好像在收拾行李的樣子,頓時呆住。
姐夫“光榮,忘記跟你說了,我年三十要在單位值班,不回來了。”
小金“姐夫您放心,年夜飯有保姆做,我會帶好外甥的。”
姐夫突然笑道“怎麼著,你還打算在家吃年夜飯?”
金光榮“年夜飯不在家吃難道還去外麵?”
姐夫笑著擺了擺頭,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不去看春晚了,這是門票。”
小金打開信封,裡麵是一張寫滿字的紙和三張門票。
信是寫給姐夫的,大意是,今年央視主辦的春節聯歡晚會將來北京工人體育場舉行,附門票三張,還請xxx攜全家蒞臨指導。落款是,你們最好的朋友孫朝陽。
金光榮看著三張門票,好像捧著最珍貴的東西,整個人如同踩在棉花上,歡喜得要飄上天。
姐夫“你看我的信做什麼,究竟去不去。”
“去去去。”小金大叫“姐夫萬歲!”
金光榮姐夫“本來打算讓你姐弟還有你外甥一起去看的。不過,你看我和你姐都沒空,隻能你自己去了。”他從其中抽了兩張門票,打算等會兒去單位的時候問問誰想看就給誰。
姐夫說著話,搖頭“你姐手下的小支辦事能力不行,找孫朝陽要票多簡單的事情,竟然想不到。走了,走了!金光榮同誌,祝你春節玉快,合家歡落。”
金光榮姐夫是揚州人士,老家在蔣家橋附近,聽說那裡有一家餃麵館,裡麵的東西很好吃。
他說話口音很重,聽起來有點好笑。
小金突然叫住姐夫“姐夫,我……你……”
姐夫“光榮,還有什麼事嗎?”
小金期期艾艾“姐夫,我明天看演出的時候能不能穿你的純羊毛大衣,英國買回來那件?”
既然要去見偶像,就得好好打扮一番。
姐夫“穿吧,穿吧,咱們體型差不多,你喜歡穿什麼自己選。就是衣服太重,穿身上跟披了件氈子似的。”
……
遲春早這段時間很忙。
前麵說過,自從和人為孫朝陽的《文化苦旅》打筆戰之後,老遲現在文學評論圈裡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戰鬥力很強,有點後世網絡噴子的味道。網絡罵戰,首先一點是就要自己設置議題,讓對方自證。他深諳此道,不停發起新話題,讓對手解釋。對方什麼時候見到過這種招數,幾個回合下來,破腹自證,反把自己陷入窘境。
老遲喜怒笑罵,噴得業內好幾個泰鬥般的人物血壓飆升,實在惹不起,隻能高掛免戰牌,認栽了事。
遲春早和人對罵理論的事情影響實在太大,乃今年年初文學評論界的一大盛事,可是要寫進作協年終總結的。各大報刊雜誌對他的稿件也是一路綠燈,讓遲教授賺了不少稿費。
他出名了,雖然是惡名,但黑紅也是紅。
黑紅帶來的好處首先是自己上課的時候,堂堂爆滿,身邊簇擁著一群崇拜他的學生,儼然是青年良心代言人。其次,單位中的領導和同事看他的目光頗多敬畏。沒辦法,這人首先是惹不起,其次,學術界的地位衡量標準其實很簡單——正式發表的文章和理論專著——老遲和人筆戰,發表的東西多了,隨便抽幾篇出來都可以出書,可以用來評職稱。你見天發表東西,你就是學術大拿,否則說什麼都不好使。
他們文學院除了一個院長,還有九個副院長。副院長也是有排名的,以往遲教授排名最末,連黨組成員都不是,其實屁都不頂一個。但現在有小道消息說,他這個“網紅評論家”好像引起了校領導重視,打算讓他出任常務副院長之職,就差談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