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什麼時候起,似乎變了些,是今天,亦或是前些日。
從周一,到今天的周三,其實與他相識還不到三天的時間,短短幾十小時,卻和換了個人一樣。
當然,也可能是相處時間不長,本來也沒有摸透這位少年的性格。
誰又知道。
唐隱嘴角噙著笑意,他抬起左手,推了推墨鏡。
墨鏡下的瞳孔依舊是碎,碎痕中渲起柔和的日光,照在少年身上,似欲要融消。
若無其事地,他收回手機,將剛才那一瞬間記錄。
風聲告訴他,拍攝的很完美。
後方,廖小黎抬手,他握拳看了看,眨眨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岑鋒則是快速收拳,繼續向前走,他什麼也沒說,表麵波瀾不驚,但在藍淼看來,這就和害羞了一樣。
藍淼也是波瀾不驚,但怎麼可能害羞,他跟著岑鋒幾人前進,雜人少了許多,一直走,也不知道去哪。
過了一會,幾人走到了一處交叉路口。
“小欣兒,讓岑鋒叔叔送你回家。”
唐隱輕聲道,他突然放慢腳步,將墨鏡推到腦袋上,用力揉揉眼,然後將其重新戴上,動作很順暢。
“……應該是哥哥,我有那麼老麼。”
岑鋒皮笑肉不笑,然後,他牽住小唐欣的手,聲音難得溫柔不少,“一會哥哥給你買糖果,很多很多。”
“哥哥你呢?”小唐欣嗯了幾聲,隨即看向唐隱,那長長的睫毛下,眼睛很清澈,就像是烏黑的珍珠。
“我…有事要辦。”唐隱思索好久,然後才緩緩吐字,他眉頭久久不舒,下意識摸了摸後脖子。
唉,每次執行任務時,為了隱藏身份,或是各種事情需要,都要坑騙普通人,完全沒有負罪感,哪怕其中不乏小孩。
但一對上自己妹妹的這雙眼睛,這雙如泉般的眼睛,大腦都遲鈍了,撒謊這項必備技能,也變得艱難起來。
哪怕這謊言幾乎不算,自己確實是有事要辦,養傷也算是事吧,應該算是。
對,是的。
小唐欣一直抬眸看著自己的哥哥,她輕輕點了點頭,依舊很文靜,隻是小手拽了拽岑鋒的衣袖。
岑鋒則拿過了她的書包,半搭在肩膀,隨意告彆一聲,牽著小唐欣的手,沿另一個方向走了。
車水馬龍中,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似乎進了家商店。
一旁,唐隱打了聲招呼,也走了,走的時候似乎在想什麼事。
藍淼知道,他應該是要去庭門養傷。
原因很簡單,少年能通過血液的流動感覺到,唐隱的傷勢完全沒有愈合,而且正是不能亂動的關鍵時候。
若隨意走動,可能會導致傷口崩裂,病情進一步惡化,疼痛難忍。
“小藍,帶小黎去燭影總部。”遠處,唐隱的聲音突然傳來。
“知道。”
聞言,藍淼答應,隨即忍不住道,“而且,能不能稱呼我的全名,小藍…總感覺像在叫女性。”
“哈哈,那真是不好意思。”
唐隱笑了笑,聲音入耳,不算大,他的身影很快也在眼簾消失,隻是最後,似乎還見他向後擺了擺手。
還剩一年,或是不到一年……
“小黎,走。”藍淼注視著他,直至徹底消失,方才回頭看了看。
“……可算是想起我了。”後方,廖小黎本在摳綠化帶的葉子,剛才他幾乎被遺忘,沒有絲毫存在感。
將手中碎葉隨意塗到地上,又用鞋尖開裂的鞋將其磨了磨,他才晃了晃站起身,搖著腦袋與雙臂過來了。
還沒到中午,光線亮得很。
很快。
藍淼帶著廖小黎上了輛公交車,投了後者的硬幣,以至於,後者看向藍淼的目光,都變得無比古怪起來。
這個人,坑了自己,不像好人就算了,可怎麼更像一個窮光蛋呢……
——十幾塊的奶茶錢惦記好久,手機不掃二維碼,因為裡麵沒錢,更是兜裡連硬幣都沒有。
廖小黎思索著,心中默默決定要遠離少年,不然萬一他騙吃騙喝,自己的零花錢就要不保了。
他加入燭影,不會就是為了工資吧,就像蝶姐姐與潘子一樣。
真是的,這年頭,什麼人都有了,男孩子在外麵,可要保護好自己。
另一邊,藍淼坐在座位上,暗中思考著該怎麼快速賺錢,他剛才注意到小黎鄙夷的目光,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更彆提還答應了王路的一百萬。
對於執忌者來說,賺錢其實並不難,接幾個合適的委托或任務,就可以輕鬆收獲幾百萬。
但他沒事並不想冒險,就像這次的血腦蟲事件,救贖這個自己了解甚少的組織,都摻和進來了。
自己差點就被慎給殺了。
回想起來,他甚至都覺得,那個叫枯藤的傀儡,並沒有使用全力,隻是抱著戲耍獵物的心態在戰鬥。
雖不知是不是錯覺,總之還挺奇怪的。
不過,賺錢,不,或者說是快速獲取大量錢財,還有一種辦法。
他微皺了下眉頭,手心摸向胸口,寒意頓時鑽進掌紋,侵蝕血液。
——那裡的皮膚上,印有一個詭異的貓臉紋身,過了有幾天了,完全沒有消散的跡象。
危險係數…倒是待定。
【貓】那個女人,很強,絕對比岑鋒強得多,而且不光是實力,那種性格也是完全捉摸不透。
若是求助,她,會幫自己麼……
“……”
旁邊,廖小黎見到這一幕,當場瞪大眼睛,捂住嘴,滿臉錯愕。
不會吧不會吧!
難道這人還是個大變態,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欣賞起自己的胸肌了,這也太可怕了,簡直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