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來吧！停下來吧！”
“你已經油燈枯儘！停下來與我們一起吧！”
白骨未停，手掌不急不緩地劃過忘川，推動自己的身體前進。
“再這樣下去，你的骨頭和精神將會化作忘川之水，忘川無儘，你永遠無法離開這裡！”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李希夷化作的白骨，似乎是發出了笑聲。
又過了不知多久。
李希夷的白骨和精神，完全融入了忘川之中，僅僅留下一道似乎隨時都能消散的虛影，背負著執念化作的神山，在忘川之中掙紮。
這是他的真靈，也是他存於此世的概念，如果被忘川磨滅了這道真靈，那麼世界上將不會有任何人再記得李希夷這個人。
從此以後，李希夷將徹底消失……
“停手吧！你快死了……”
“我還在走我的道，我怎麼會死呢？”
“你真的快死了！”
“嗬嗬，朝聞道，夕死可矣！”
“……”
李希夷的真靈隨著他的遊動，愈發淺薄了起來。
無儘的執念攀附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不知多長的隊伍。
背負的神山，愈發神武。
道……阻且長……
長得李希夷根本無法看到儘頭。
無時無刻都有無窮的宇宙和世界沉入忘川，李希夷身後跟著的隊伍，也愈發壯大。
終於有一天，他的真靈已經幾不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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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忘川還是一望無際。
他沒有絕望，也沒有任何抱怨。
依舊奮力向前遊動。
“你真的快死了……”無窮的執念終於露出了真正的獠牙，祂們如同瘋了一般，撕咬著李希夷僅剩的真靈。
祂們本就是沉淪在忘川之中的執念、惡念，是世間一切醜惡的顯化，如今有了出頭的機會，怎麼可能放過？
可惜，無論祂們怎麼撕咬，李希夷那明滅不定的真靈都紋絲不動。
“我的就是我的，你們怎麼可能拿得走呢？”真靈笑道。
“我們拿不走，那你就把我們的拿走吧！”執念們惡毒大笑，湧入李希夷的真靈中，妄圖將他同化。
但依舊沒有任何用處，他們根本無法拿這快要消散的真靈有什麼辦法。
“不問而取是為賊，問而取之，是小人。”真靈笑了笑:“你們終究還是想要得到什麼，你們不過是賊！是小人！”
“不過還是謝謝你們，陪伴了我這麼久……”
說罷，他不再理會這些執念，繼續自己的旅程。
“可惡！可惡！”
“我叫李希夷！至真者希夷，至善者希夷，至誠者希夷，至大者希夷，至道者希夷，至天地者希夷也！”
真靈哈哈大笑，不斷有光點從他身上冒出。
“眾生皆苦！我本一凡人！入道於微末，今沉淪於忘川，也是理所當然！”
他哈哈大笑著，不斷揮舞手掌。
“能看到各個世界的風景，不枉此生！不枉此生！”
“李希夷，無憾矣！”
執念們惡毒大笑。
“沉淪！永世沉淪！”
……
注:忘川在中國神話中是地府的界河，忘川中儘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本書設定的忘川，是世界一切醜惡彙聚而成的執念，無邊無際，無量無窮。注意，這裡的世界並不單指某一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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