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佑民抬頭看著天花板，伸出乾枯的手掌，緩緩說道:“小陳，麻煩把你的武器借我用用……”
陳昊一臉警惕:“你要乾什麼？”
石佑民搖搖頭，身體微微前傾，看似蒼老的身軀瞬間出現在陳昊麵前，後者隻感覺手掌一鬆，那根尖銳的螺紋鋼就已經出現在了石佑民的手中。
陳昊心神俱震，下意識一個驢打滾，躲在了病床另一側，手中出現了兩根同樣尖銳的螺紋鋼，指著石佑民:“你到底是誰？”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石佑民笑著說了一句，掂了掂手中的螺紋鋼，然後猛地拋向天花板。
“嗷！！”
一聲慘叫，一隻長著人頭的大蜘蛛突然出現在了天花板上，它的腦袋此時已經被一根螺紋鋼洞穿，任憑它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
“你晚上出去行俠仗義，就沒有仔細檢查一下自己的住處？”石佑民看著目瞪口呆的陳昊，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你也太不小心了！”
“你……”陳昊看了看天花板上慘叫著掙紮不已的蜘蛛怪物，又看了看眼前的石佑民，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石佑民從陳昊手中拿過剩餘的兩根螺紋鋼，以同樣的手法拋出去，狠狠貫穿了怪物的腦袋。
這一次怪物總算是沒有了掙紮的力氣，它嘴中發出一聲歎息般的哀鳴後，臉上的六隻眼睛中，失去了所有光芒，徹底失去了生命……
做完這一切的石佑民輕描淡寫地拍拍手:“果然時光不饒人了，放在我年輕的時候，這種貨色，我一矛就能挑死……”
陳昊:“……”
“彆緊張，過來做吧……”石佑民對著陳昊招了招手，坐在病床上:“你想要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的……”
陳昊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坐過去，他向前走了一步，這個距離如果石佑民真要對他動手，他能借助病床為踏板，一秒鐘內就能把釘在天花板怪物屍體上的螺紋鋼拿回來，到時候也不是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量。
見他慫慫的樣子，石佑民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倒也沒有調侃他的意思。
“我該從哪裡說起呢……”他從懷裡掏出一盒廉價的香煙，丟了一根給陳昊，然後給自己點上，目光有些惆悵。
“哦……就從始皇三十六年說起吧，用你能理解的話來說，就是公元前211年……”
“當時始皇帝大一統，完成了千古未有之偉業，正是雄心勃勃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一塊隕石從天而降，上麵刻著‘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個大字，當時暴怒的始皇帝下令將這塊隕石砸碎，不過在後來，他又讓人將這塊隕石收了起來，磨掉了上麵的字跡後，放在了行宮中……”
“後來遭受戰亂，那塊隕石也隨之消失不見……”
石佑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目光中充滿了回憶。
陳昊則是一臉驚駭，他似乎知道了石佑民的來曆……
“我就是那塊隕石……”石佑民聳聳肩:“實際上那隻是一塊普通的頑石罷了，就是現在赤縣境內的一塊石頭，春秋時期，這裡還是一片荒蕪，隻有少數百姓存在，有一次天降大雨，發生了泥石流，就要衝入百姓的家園，危及他們生命的時候，泥石流被山上的一塊頑石分成了兩半，救了那些百姓。”
“當時百姓愚昧，認為這是上天降下的神石，挽救了他們，於是將這頑石挖出，為其建立神廟，日夜供奉……”
“誰也想不到，經受了數百年香火的頑石，在某天夜裡突然擁有了一絲靈智……”
“經曆秦末戰火，三國爭雄，直到大唐玄宗時期，我突然發現我長出了雙手雙腳，身軀也愈發像人……於是我循著記憶，來到了這裡，生活了下來……”
“我一直不敢見人，因為我害怕我這模樣引起人類驚慌，直到後來，一位名為王陽明的大學者來到了我躲藏身影的地方，我隻感覺他身上有一種很吸引我的東西……”
“於是我大著膽子上前……我本想裝作山神與之交談，沒想到一眼就被他看出了本質，眼睛一瞪，我連逃跑的心思都沒有，於是被他用鞭子抽了我三十下……”
說到這裡，石佑民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地摸了摸脊背，當初那位先生給與他的教訓，讓他今生難忘。
理論上講，他的本質是一塊石頭，不可能知道疼痛，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位先生打在他身上的鞭子，越來越疼，三十鞭子落下，他也擁有了與人類一樣的痛覺……
“他給我取了一個名字，教會了我很多知識，也教會了我做人的道理……”
石佑民突然笑了笑:“然後我越來越像人了……當然，我也就擁有了人類該有的東西，比如說……我也會衰老了……”
“後來又過了許久，當我變得與人類一模一樣時，一心流連於山林之間的我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我應該到人類的社會中看看……”
“再之後，我考進了政務係統裡麵……”
石佑民笑了笑，看著聽得入神的陳昊，他伸手在陳昊腦袋上敲了敲，頗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我一塊破石頭都能考上編製，你一個四肢齊全的小夥子還做不到！”
陳昊被戳到了痛處，對石佑民怒目而視:“你考上了了不起啊？你工資有我高嗎？”
石佑民氣笑了:“沒有！”
純退休金他還真沒有8000……
“我老了……”他突然感歎了一句。
陳昊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你沒有穿人皮？”
“我穿那玩意兒乾嘛？”石佑民搖搖頭:“彆忘了我的名字是誰取的，那三十鞭，但現在我回想起來依舊是心有餘悸，心中一有作惡的念頭，脊背上還會隱隱作痛……”
陳昊若有所思:“要不我也給你幾鞭子，看看我有沒有這種能力？”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石佑民。
“滾一邊子去！”石佑民罵道:“我都老成這模樣了，你還能有這種心思？你要是早生幾百年，能被陽明先生活活打死！”
“你要死了？”陳昊又問了一句。
老石被氣得吹胡子瞪眼，差點就要提起袖子上來跟陳昊單挑。
陳昊嚇了一跳，彆看這老頭一副要死的樣，真動起手來，他估計自己頂不住幾下……
“我太老了！沒幾年好活了……”老石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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