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在荒誕不經的前世走了一遭,如鏡裡觀花般看完了自己肮臟醜陋的一生。
再次睜開雙眼時,畫麵定格在燒紅了的天空。
她穿過虛無縹緲的鏡麵,身後的鏡子驟然碎裂。
她無暇理會正在消失的鏡子,一眼便望進那雙深沉晦暗的眼眸中。
她看著那熟悉的身影,驀然想起浮生鏡裡踏不進地下室的神明。
原來,他即神明。
朝顏靜靜地看著他,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小的微弱,近乎無聲,卻無比篤定。
她說“是你。”
他應“是我。”
“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
還要問下去嗎?
問什麼呢?問他怎麼看她?
有意義嗎?
朝顏沉默無言,心好像開始一寸寸崩塌。
她想,爛透了。
重活的這一世,依舊爛透了。
既然如此……
溫暖乾淨的懷抱突然將她緊緊抱住,打斷了她所有自暴自棄的自言自語。
她掙了一下,沒掙脫,再用力掙了一下,擁著她的手臂卻越收越緊,讓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卻像瘋子一樣,在心裡無聲祈求就這樣抱著我,彆鬆手,再緊一點!
抱著他的人仿佛聽到了她心聲,一手按住她後腦,直接將她狠狠按進他寬闊溫暖的胸膛。
她深深吸了一口溫暖的氣息,突然好想哭,想像菱娘一樣哭得痛快,想撕心裂肺地哭一場。
可是,她根本沒有眼淚。
她的心裡驀然下了一場春雨,那些徘徊悠久的陰霾似乎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散了。
她仿若久旱逢甘霖的幼苗,於嶄新的土地鑽出一抹新生的嫩綠。
她緊緊攥著他腰間的衣服,久久沒有從懷抱裡出來。
胸膛輕微震動,她聽到他輕聲道
“彆難過了。”
“我給你買糖葫蘆。”
[好感值+6,請宿主繼續努力!]
係統的播報在腦中響起,她抿唇輕淺笑了起來。
她抬頭看他,在他懷裡站直,笑道“那我每天都要吃。”
“好。”
微生辭斂目看她,見她眼眶有些紅,眼中卻沒有濕潤,臉上也沒有淚痕,心口突然被什麼堵了個嚴實。
朝顏好像又回到初見時的模樣,轉身往長廊瞧了瞧,見菱娘、殷汀和阿花排排坐,正盤膝打坐,應該是等她等得無聊,正好修煉一會兒。
她走過去喚道
“菱娘。”
菱娘睜開眼,起身道“我出來時,辭公子已經出來了,我在這裡坐了會兒,殷汀先出來,阿花後出來。”
菱娘拍了拍殷汀的腦袋,笑道“這小子出來後樂嗬嗬的,問他看到了什麼,他說看到了阿爹阿娘,裡麵太幸福了,但沒有你,就不完美了,索性出來了。”
她又指了下阿花,說道“阿花出來時很平靜,還逗阿汀玩了一會兒。”
朝顏聞言點頭,阿花和殷汀也走到她身邊,她挨個摸了摸頭,突然有種養孩子的感覺。
莫名操心,是怎麼個事?
幾人穿過浮生水幕,映入眼簾的是急湍喧豗的瀑布,腳下是淩空的高台,高台與瀑布間木棧互相勾連。
瀑布高懸,看不到頭,也望不見尾。
看來,他們早就不在煢煢山的地界了,那長廊有虛空挪移之力,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們轉移到全新的地方。
這裡應該是一處小世界,又或許是什麼秘境。
微生辭打頭,率先走到木棧上,朝顏緊隨其後,菱娘斷後,幾人搖搖晃晃地走上木棧,腳步格外謹慎。
暗處的某處宮殿門口,麵目滄桑的老嫗與旁邊的紫衣女子看著虛空上呈現的畫麵。
老嫗聲音蒼老“確定是有緣人嗎?”
紫衣女子昳麗的麵容上滿是驚喜,視線緊緊跟隨著那道身影,激動道“一定是!”
“我看得真切,他身上有熟悉的運道!”
老嫗握著拐杖的手用力攥緊,渾濁的視線看向畫麵中的女子,聲音顫抖“是了,他不受浮生鏡約束!”
紫衣女子按捺下激動,冷靜分析了片刻,道“我推演了一千年,不會錯的!”
老嫗“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