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查看張倩倩的屍體,明日再去裴記醫館問那個馬車主人。”朝顏道。
她有預感,這絕對會有重大發現,或許與徐家村的情況相差無幾。
“走,咱們偷偷去殮房。”朝顏拉住微生辭的袖子,悄聲說道。
她轉頭看向祝餘他們,問道“你們是等我們回來,還是一起去?”
祝餘“一起一起!”
常山“我為什麼要去看一具女屍?”
符彧乜他一眼“不去彆跟著。”
朝顏才不管他們是怎麼商量的,尋了個由頭與韓侑說了聲先回去,就與微生辭回了劍蘭閣,而後趁丫鬟仆從不注意溜出了城主府。
暗處隱身跟著的三人,看著翻牆翻得行雲流水的兩人好像很有意思,不確定,不然試試?
祝餘看著符彧躍躍欲試的神色,正要拒絕,便看見朝顏朝他們打手勢跟上來!
符彧下次吧,畢竟聖君都翻了,一定是有什麼難以言喻的樂趣的!
五人鬼鬼祟祟的去了殮房,在排排躺的棺材中找到了張倩倩的屍身。
仵作應該是白日重新驗過,身體上有縫合的口子。
朝顏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仵作驗的是對的,張倩倩確實是死於銀針穿腦,銀針被當作證物收了起來。
朝顏端詳片刻,視線在縈繞屍體周圍的怨氣上打轉。
有怨氣,卻沒有怨魂,再聯想韓侑和邱靖做的勾當,朝顏已經能確認,幕後之人就是在徐家村看到的那個灰袍男子,隻有他才會為瓶子裡的魂魄收集怨魂。
韓侑與邱靖都是他的爪牙,但這兩人應該隻是小人物,朝顏沒有嗅到灰袍男的氣息,確定他並沒有在鵑城,那一定有一個中間人,作為灰袍男的得力手下,命令指揮韓侑和邱靖。
有來去自由的能力,他的實力在鵑城一定比韓侑要高,要知道韓侑作為城主,必定是個中翹楚,而在韓侑之上的,隻有兩人,一個是城北的何家家主何憂,一個是城東葉氏商行之主葉碓。
而這兩人,今晚都在晚宴上現身了。
隻是不知道,誰是韓侑與邱靖的上峰。
亦或者,都不是……
張倩倩的屍身上再也查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朝顏出了殮房的門,對外麵老老實實站著的四人道“走吧,已經確定了,回晚宴,接菱娘他們。”
接菱娘是順便,回晚宴找上峰才是她的目的。
路上,朝顏與微生辭幾人說了自己的推測,又讓祝餘三人去劍蘭閣等著,免得去而複返引人懷疑。
晚宴上觥籌交錯,正是熱鬨的時候,韓昭霖與陸續過來攀談的人客套閒聊,韓沅與閭嵐、沈棠坐在較為偏僻的小亭子裡圍爐煮茶,桑桑在簷角站著,時不時跳動幾下瞧一眼韓昭霖,碰得簷鈴清脆作響。
朝顏看到桑桑的時候,才發現它站的角度剛好將晚宴場景儘收眼底,韓昭霖往何處移動,與何人應付攀談,它都能看得真切。
還真是個忠心的小杜鵑。
朝顏飛到亭上,坐到桑桑身邊,桑桑的黑豆眼瞧她一眼,兩條小短腿一蹬,跳上她膝蓋,揚著腦袋望向她肩頭。
朝顏失聲笑道“真不知你日後化形,會化成個什麼樣的機靈鬼!”
她托著桑桑的小身板,將它放到自己肩頭,而後側頭輕聲問“你知道何憂是誰嗎?”
桑桑轉了轉腦袋,展開翅膀,羽毛尖淩空一指,朝顏順著方向看過去,便見一位錦衣玉袍的玉麵男子坐在蓮池邊閒適地酌酒。
他腰間垂著墨玉酒葫蘆,神情懶散,雙頰染紅,那副微醺的模樣,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個好酒之人。
仿佛是察覺到有人在目不轉睛地注視他,他舉起酒杯,遙遙朝著朝顏的方向點了一下,而後一飲而儘。
朝顏笑了下,隔空給他飛了一盒祥雲齋的糕點,這還是上次去祥雲齋打探消息順手買的。
她不吃這些糕點,但菱娘、殷汀和阿花愛吃,她就多買了些屯在有雪鐲。
沒想到,今日用來試探幕後上峰。
何憂揚手虛空攤開,那糕點就穩穩當當落在他掌心,他撚起一塊放進口中,海棠花的味道瞬間在唇齒間流轉,甜而不膩,香氣淡雅,可口得很。
朝顏看到他豎起的大拇指,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喝酒去吧,沒你事兒了,酒蒙子!
雖然看不出何憂的端倪,朝顏卻並沒有放下懷疑,年紀輕輕就坐到家主的位置,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這副酒蒙子的模樣,也很可能是掩人耳目的假麵。
朝顏偏頭看了眼桑桑,繼續問道“好桑桑,再給我指一下葉碓唄。”
說著,拿出一袋瓜子賄賂它。
桑桑自小跟在韓昭霖身邊,鵑城的這些大人物,它肯定都知道,問它最合適,不會說話又聰明。
桑桑將朝顏扒好的瓜子叼進嘴裡,圓溜溜的眼睛在雅肆軒轉了一圈,最後指向斜對麵亭子裡身穿靛藍衣袍的年輕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