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獸尖銳的獠牙在島民的奮力抵禦下,沒能撕開保護圈的口子。
當戰鬥結束時,儲休帶著島民打掃戰場,衝到山頂的海獸無一活口。
島民對這種災難帶來的後果,似乎已經升不起多大的悲傷,畢竟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
受島民樂觀積極的心態感染,晏浪也隨著眾人一起往臨時住處走去。
那是幾個山洞,裡麵保存著島民應對災後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儲休尋了處偏僻的地方,安置好晏浪後,對跟過來的方婆婆道“阿婆,麻煩您照顧一下浪浪,我去弄些食物。”
方婆婆點頭,看著儲休走出去後,慢騰騰坐在晏浪身邊,見她神色還算不錯,隻是有些疲憊,道“明天就能知道發生什麼了。”
此次海嘯,發生得太過突然,直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萬幸都在第一時間逃離。
海獸襲擊時,因為儲休這個大殺器在,都隻是受了傷,無人殞命。
晏浪已經認識到方婆婆的實力,故而相信她說的話。
果不其然,翌日清晨,方婆婆從海邊走回來時,對正在吃晨食的兩人道“歸墟現世,直接將歸墟島壓沒了,島上居民,無一人生還。”
歸墟島?
晏浪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道“全死了?!”
“沒錯,”方婆婆一眼就看出晏浪的不對勁,問道,“島上有你認識的人?”
“有。”儲休道。
他放下筷子,摸了摸晏浪的頭,神情陰翳“隻不過是一群毫無人性的劊子手,或許這就是賜予他們的天譴。”
晏浪挑了下眉,讚同地點頭“那是我生長的地方,我父母和村民要將我生祭海神,我逃了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麼多年,我不知目睹多少無辜的少女被墜著石頭扔進海裡。”
“歸墟島周圍的海底,白骨堆砌,比城牆還要高。村民愚昧,每逢天災,都要祭一個少女,輪到我的時候,村子裡已經沒有多少妙齡少女了。”
比海獸更可怕的,是人心。
他們打著海神的幌子,為了心中所謂的信仰,坑害無辜性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會不會招致天譴。
好像這麼做,就可以心安,何其荒謬!
方婆婆聞言,長歎一聲,見她神色無悲無喜,道“小浪浪,既然來到十卞島,那就是十卞島的人了,該放下的適時放下,無須被不堪回首的過往束縛住,你是自由的。”
你是自由的。
晏浪心中忽而升起無邊的委屈,看著方婆婆包容慈祥的眼眸,眼眶漸漸泛紅,鼻尖酸澀,聲音哽咽“阿婆……”
她一直被當作祭品養著,長大後,見過堆砌成山的枯骨,便不想死後無寢安眠。
她的一言一行,都被父母監視,行差踏錯一步,就會被扔進寒冷潮濕的水牢,直到違心說出在村民聽來足夠誠懇的話,才會被放出去。
如果說逃出歸墟島是她做過的最無畏的事,那麼與儲休糾纏在一起,就是她做過的最瘋狂的決定。
她對父母的感情,早就在一次次的反抗與折磨中消散得乾乾淨淨,所以聽聞歸墟島被壓在歸墟下的消息,震驚之餘也隻是感慨一下。
島上的居民,死得都不冤,晏浪甚至覺得,即便整個島都死絕了,也無法告慰深海中被當做祭品活活溺死的亡靈。
但——
“歸墟到底是什麼?”晏浪問道,“長壽村的人說,歸墟是海神的家。”
方婆婆冷笑“胡說八道,海神一說,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歸墟是一座山,山中有什麼,誰都不清楚,因為它從未現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