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泫然欲泣的樣子,就好像他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壞蛋。
朝顏晃晃腿,跳下樹枝,輕飄飄落到微生辭旁邊,道
“最重要的是,你們不該跑去那麼遠,更不該去池塘,萬一凶手折回,看到你們兩個怎麼辦?”
“我們能自保!”小朝緣扯著嗓子大喊,自信滿滿地揚起腦袋。
“那其他小孩呢?逃得開嗎?你們兩個保得住他們嗎?”
小朝緣“……不能!”
他和白白小叔叔能跑,但確實保不住被他們帶去池塘的其他小孩。
他氣餒地低下頭,聲音沉悶“我錯了。”
“阿娘,阿爹,我知錯了。”
朝顏與微生辭對視一眼,詫異地挑了下眉。
挺好,知錯認錯的態度還是不錯的。
燕白摸摸屁股,挨挨蹭蹭到殷汀身後“我也知錯了。”
兩個都是小孩子心性,燕白一個少年被打了屁股,本就臊得滿臉通紅,但想到自己身為小朝緣的小叔叔,不僅沒勸阻,還與他一道犯錯,屬實不該。
微生辭打完人也意識到,燕白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屁孩兒了,少年人麵皮薄,輕易打不得,傷自尊。
遂道“燕白,你也長大了,日後不會再如此訓誡你,這是最後一次。”
燕白聞言,突然有些不好受,連忙道“不要,我日後若還做錯了,主人你依舊打得,我絕無怨言。”
不知怎麼,他總覺著,不打反而生疏了。
微生辭哭笑不得拍拍他肩膀,牽著朝顏的手,率先走進鵲嫆的院子。
過來的時候,殷汀說過,鵲嫆是個孤兒,無父無母,故而族中人對她頗為照顧,即便犯了什麼錯,也都是輕拿輕放。
身世可憐,再加無人教導,族人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倒讓其滋生出高人一等的野心。
大抵是每位長老都對她寬容慈愛,加之本就心性不正,導致其養成了兩麵三刀、左右逢源的性子。
院子裡倒是乾淨,種了許多樹,打眼望去,大部分是榕樹,枝乾粗壯,樹葉茂密。
站在院門處,瞧不真切裡麵的房子。
走進榕樹林,才發現此處院子有些陰森,樹木挨得近,地麵盤虯著樹根,崎嶇不平,每走一步都要當心腳下。
彎彎繞繞走到房門口,回頭一瞧,朝顏略感詫異道“這些榕樹,是按風水栽種的。”
她繞過屋子往屋後走去,果然見到一片青翠蒼勁的竹林。
“奇怪了。”朝顏站在竹林裡,回頭看向跟上來的微生辭,“榕樹乃樹王,能起到擋百煞,化解不利的作用。在風水界有前榕後竹的說法。”
“意思就是,將榕樹種在屋前,可遮陰乘涼。竹子種在屋後,能抵禦寒冷。”
奇怪的是,這兩日見到的鵲嫆,與這滿院子的榕樹和竹子並不相配。
榕樹種的這樣密,盤根交錯、鬱鬱蔥蔥遮天蔽日,完全擋住了陽光。
朝顏推開房門,往裡一看,果然陰涼昏暗。
屋子裡的陳設並不多,但密密麻麻的咒文繪了滿牆,整齊地列成排,用金墨一筆一筆細致地描繪上去。
窗子朝屋後竹林開著,竹林那邊未被榕樹樹蔭遮蔽,燦陽明媚。
站在房中,就好像立於陰陽分割線,前陰後陽,怪異得很。
那金色咒文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著刺眼的光芒,滿室金光流轉,晃眼的很,白天根本不適合在房中久待。